不只顾正臣有很多话想问张赫,张赫也有很多话想问顾正臣。</br> 当看到卫营公署里挂了南洋水师分营的牌匾时,顾正臣愣了下,并没说什么,只是催促卫营准备吃的。</br> 张赫拉着顾正臣入殿坐定,糕点就摆上了桌,还没寒暄,糕点没了……</br> 朱棣、沐春、汤鼎等人急不可待,催促厨子快点,有什么上什么,最好是蔬菜。</br> 娘的,这段时间可算是憋坏了,船上虽然有食物,饿不着人,可食物并不丰富,尤其缺蔬菜。biqubao.com</br> 在南洋航行,还能补充蔬菜,像是冬瓜、茄子、葫芦、胡萝卜之类的,可在澳洲,没这些玩意啊,根本没办法补充,你说栽种点葱姜,那没问题,可想大量栽种各类蔬菜,这不太可能。</br> 船员吃的最多的蔬菜就两样:</br> 栽植的荠菜,泡发的豆芽。</br> 不过这东西吃久了也烦,好不容易回到了旧港,说什么也要先吃个够。</br> 张赫看着没有半点礼仪之风的朱棣,连帽子都丢到一旁的沐春、徐允恭等人,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这些人吃了不少的苦头。</br> 菜上一盘,一扫而空。</br> 再上一盘,又干净了。</br> 上菜的速度,跟不上吃菜的速度。</br> 顾正臣见众人吃相不雅,对张赫笑道:“别见怪,我们实在是太久没吃上这么有滋有味的蔬菜了。”</br> 张赫自然不会介意,询问道:“你们到底去了何处,为何这么久没消息,还有,秦王为何没跟着回来?”</br> 顾正臣放下筷子:“南洋水师分营,是第一分营?”</br> 张赫凝眸:“第四分营。”</br> 顾正臣端起酒杯:“就是不知朝廷设了几个分营。”</br> 张赫见顾正臣一饮而尽,起身上前,给顾正臣满上酒:“朝廷设了一个水师大都督府,下设五个分营,信国公汤和掌管水师大都督府,坐镇太仓州。”</br> “南安侯俞通源坐镇山东水师分营,永平侯谢成坐镇淮安水师分营,雄武侯周武坐镇东南水师分营,我领了南洋水师分营。只是,第五个分营,迟迟不见宣布,连谁坐镇也没明旨。”</br> 顾正臣连喝了三杯酒,这才开口:“没有明旨,说明事情还没明朗。不过,等我们回京之后,这事也会随之敲定。”</br> 张赫老脸堆笑:“所以,第五分营就是你们去的地方了?”</br> “应该是。”</br> 顾正臣回道。</br> 张赫突然有些忧虑,犹豫了下,压低声音道:“信国公坐镇水师总营,为水师大都督,那你呢,总不可能只领一个分营都督吧?陛下这安排,是不是有些欠妥?”</br> 顾正臣低头对付了几口菜,吞咽下去之后道:“我自然是继续远航,再说了,我一个百户,怎么能领水师分营都督,那些文官知道了还不弹劾?”</br> 张赫无语。</br> 你是个百户,可你走出去看看,有几个人说你是百户的?</br> 别说这旧港,就是广东,福建,多少人压根不管你什么百户不百户的,人家张口闭口就是定远侯,百姓说说无所谓,可你知不知道,靖海侯也这样说,金陵的勋贵也这样说。</br> 人家削侯爵,干干净净,你他娘的都是个百户了,可也没干净过啊。再看看你这个位置,赵海楼都在后面呢,你说你是个百户,哪有百户的样子?</br> 张赫知道,削去顾正臣的爵位,说到底只是一场戏码,走走过场,皇帝没当真,勋贵也没当真,只有那些文官当真了……</br> “那远航之后呢?”</br> 张赫问道。</br> 在张赫看来,汤和领大都督自然没任何问题,论身份,他是国公,屡立战功,能力确实出众,还深得皇帝信任。</br> 只是,汤和有一点不足。</br> 那就是他怕麻烦,做事如果没有朱元璋的许可,很容易缩手缩脚,放不开,属于事事请示,请示之后才能放开干的那一种人。</br> 但大海之上许多事是需要临机决断的,快速反应的,等你请示完了,人家早跑没影了。</br> 说到底,汤和是把好剑,但藏在剑鞘了。</br> 内敛沉稳。</br> 而顾正臣,那就是明晃晃,已经亮出来的一把剑,主打一个你敢来我就敢丢你身上去,锋芒毕露,要收拾谁的时候绝不含糊,也不怕事大。</br> 张赫打心里希望顾正臣能坐镇水师大都督府,这个时候,水师就应该强势一点。</br> 顾正臣清楚张赫隐藏的意思,摇了摇头:“说句不好听的,远航要多久,能不能回来还是两说。信国公曾经执掌过水师,打过水战,而且沉着冷静,善谋略,让他管控水师确实更为合适。”</br> 张赫见顾正臣这样说,追问道:“你已经带船队消失了八九个月,这还不够久?接下来的远航,还要多久,不要告诉我,你要消失一年。”</br> 顾正臣苦涩地点了点头:“运气好,到了地方找到东西就回来,一年的话,勉强够用。若是运气不好,兴许要消失个两年。”</br> 张赫吃惊地看着顾正臣。</br> 如此漫长的远航,这是要走到天边去吗?</br> 要知道他开的是蒸汽机船,不是以前靠海流等季风的船。</br> 顾正臣见张赫还想发问,摆了摆手:“后面的事,陛下不开口,我也没办法给你多说,你这个时候问也白问。所以,讲一讲南洋的事吧,我想知道有没有找到那批倭寇。”</br> 张赫端正身子,面露悲色:“倭寇找到了,全都被靖海侯虐杀在了南日山岛之上。只是,还有一些被掠走的妇人,她们……”</br> 顾正臣听着张赫的讲述,心头沉甸甸的。</br> 经历过惨无人道的折磨,得知了倭寇已死的消息,她们选择了用火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离开,兴许,对她们来说也是一个解脱吧。</br> 只是,令人心痛。</br> 张赫低着头,红着眼:“我们给她们立了墓碑。”</br> “朝廷呢?”</br> “什么?”</br> 顾正臣厉声道:“如此刚烈血性的大明妇人,朝廷就没个表态吗?”</br> 张赫摇了摇头:“这个,没听闻。”</br> 顾正臣脸色阴沉下来:“那我就要去一趟广东问问韩宜可,有没有向朝廷申报,为这些妇人树立牌坊,将她们的事迹告诉世人!”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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