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中元节的临近,老杨头来村口的骆家,还有小二房越来越频繁了。</br>  “晴儿啊,这都要中元节了,你爹那边有没有消息捎回来啊?”</br>  “那啥,你爹应该是不太可能回来过中元节吧?”</br>  “爷,我爹肯定是没法赶回来过中元节呀,京城距离咱这儿远着呢!”</br>  “我爹要到年下过年的时候,和大安他们一块儿回家来的。”</br>  “哦,那倒也是,京城太远了,中元节赶不回来,到时候八月头上你姑姑出嫁,你爹估摸着也是赶不回来做送郎舅了。”</br>  杨若晴看到老汉说到这话时,脸上那遗憾不已的表情,忍不住乐了。</br>  “爷,无妨无妨哈,虽说我爹赶不回来给我姑姑送嫁,可上回我姑姑头婚,我爹他们都在家里,都给她送嫁了呢,都一样的好哈!”</br>  老杨头听到这话,脸上的遗憾之色退掉好几分,转而换了一种尴尬的表情。</br>  原本还准备问问杨若晴关于小安能不能赶回来做送郎舅,这会子被杨若晴一番调侃,也不好意思再问了。</br>  又在骆家坐了小片刻,东边说两句,西边扯两句,最后见杨若晴压根就不把话题往杨华梅的婚事上去问,老杨头也自觉没啥味道,于是起身去了对面的小二房。</br>  然而,当他来到小二房之后,先是照例逗弄了一会儿勇孝。</br>  接着,话风一转就落到了杨华梅出嫁这件事上。</br>  “八妹啊,永进过几天中元节要回来吧?”</br>  “爷,这个我还真不晓得啊,照理说应该要回来的。”</br>  “回来了好,到时候跟他说一声,让他八月头上留个一两天的功夫,到时候给他姑姑送嫁。”</br>  “啊?姑姑的婚期定下来了?是八月几号啊?”</br>  “初步定在八月二号,是好日子。”</br>  “好的好的,到时候中元节永进回来了,我叫他去老宅跟爷奶你们商量就是了。”</br>  老杨头就比较满意曹八妹的这种回答,因为这种回答能够体现出他们小两口对梅儿婚嫁这事的关注和重视。</br>  “好,到时候出嫁前,我会把家里这些在家里的男丁都召集起来,商量下这件婚嫁的事。”</br>  “咱老杨家,也好久没出喜事了,借着梅儿出嫁的事情大家伙儿好好聚一下。对了八妹,你到时候可别忘了让杨永进给五房他们捎个信,让伱五叔和大宝桂玲他们都回来吃喜酒。”</br>  老杨头在小二房待了一会儿,就起身又去了斜对面的四房。</br>  去的目的,是打着通知中元节的幌子,说白了,真正的目的还是过去通知杨华梅婚嫁事情的……</br>  老杨头前脚离开,后脚曹八妹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br>  这让堂屋里的绣绣和绣红姐妹看到这样,姐妹俩对视了一眼都满脸诧异。</br>  绣绣直接就开问了:“娘,你这变脸咋比唱戏的还快呢?刚还跟我太爷爷有说有笑,咋一转身脸拉这么长啊?”</br>  曹八妹叹口气:“我能高兴嘛?你太爷爷说白了,就是想把你爹和你三爷爷,五爷爷他们全都召集回来,大家伙儿一块儿给你姑奶奶凑嫁妆呢!”</br>  “凑嫁妆?不至于吧,我太爷爷没说这话呀。”</br>  “现在还不到说的时候嘛!”</br>  “等把男丁们都弄回来,到时候就开始说了,这家凑点那家凑点,好让你姑奶奶风风光光嫁给徐元明,哎,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我们这些做晚辈的,还得给长辈凑嫁妆,笑死人!”</br>  “娘,话也别说太早了,兴许我太爷奶另外有安排呢。”</br>  “能有啥安排?你太爷奶为了让老王家宗亲答应你姑奶奶改嫁,许诺年下老王家宗亲照着人头来补偿稻谷和麦子粉。”</br>  “那天你四婶她们在这里算了一笔账,照着老王家宗亲目前的人头来算,你太爷奶年内少说得拿出将近十两银子出来买稻谷和麦子粉。”</br>  “而你太爷奶手头,这两年不也就攒了那么多银子么,而且那些银子还是逢年过节和他们过寿辰的时候,咱大伙儿孝敬的。”</br>  “瞧瞧,这全都得给搭进去,等到筹办嫁妆,哪里还有钱?让你姑姑就那么一個光秃秃的人嫁过去,你太爷奶肯定是舍不得的,所以到时候咱这些人呐,一个都跑不掉,都得出血!哎!”</br>  老杨头因为在小二房那边得到了曹八妹的支持,所以信心满怀的又来了四房。</br>  他来的时候,四房正在烧夜饭。</br>  杨华明和康小子爷俩在院子里拿井水浇地降温,刘氏洗过了澡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只大蒲扇呼啦啦的扇着风,嘴里还在骂着:“这鬼天,都立秋了咋还这么热呢?这是要热死人呐!”</br>  然后,大家伙儿就看到老杨头进来了。</br>  “爹,这会子咋得空过来了?是有啥事不?”杨华明边干活边问。</br>  康小子则停下手里的活计,去堂屋给老杨头倒茶,端凳子。</br>  刘氏站在屋檐底下,啥活不干,只盯着说话的爷俩。</br>  刘氏理直气壮。</br>  为啥呢?</br>  因为这波杨华梅回老王家取东西事件中,她和杨华明是两个大功臣。</br>  为啥这么说?</br>  首先,她那天夜里陪梅儿回去老王家老宅,她代表梅儿,代表老杨家出战,把徐巧红打了一顿。</br>  据说徐巧红的腰折到了,这好几天过去了都躺在床上调养。</br>  其次,面对被大白换了锁的老王家新宅,杨华明哥哥力度爆棚,直接砸了门锁,护送梅儿进去拿了东西。m.biqubao.com</br>  老杨头和谭氏对此都赞不绝口,所以此刻,刘氏看到老杨头过来,都懒得跟老杨头打招呼呢,而且站在旁边,摆出一副旁听者的理直气壮的态度来。</br>  而面对杨华明的询问声,老杨头和颜悦色的说:“老四,我是出来遛弯,顺便就进来看看。”</br>  “哦,好,好。”</br>  “爷,喝茶。”</br>  “我不渴啊。”</br>  “康小子,你爷不喝就给我喝吧,我刚洗澡出了一身的汗,渴死了!”</br>  刘氏直接上前来接过了康小子手里的茶碗,端到一边自己喝去了。</br>  “那爷你坐会。”康小子又招呼。</br>  老杨头笑呵呵点头:“好,好,我坐会。”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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