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夜饭还没吃吧?待会高低在我这整几口,我家夜里吃小河鱼乱炖,我让金钏和荷儿往里头搭了几把红薯粉条,待会咱爷几个喝几个!”</br>  老杨头诧异:“小河鱼?哪来的?是骆家给的?”</br>  刘氏撇撇嘴:“晴儿恼着我呢,已经好些时日不给我东西吃啦!”</br>  “你闭嘴吧!”杨华明直接喝断了刘氏的话,他转过头来接着对老杨头解释:“是李老二先前送过来的,说是他们哥仨在河里捞的。”</br>  “李老二?”老杨头眯起眼,下意识往荷儿那屋的方向瞅了一眼,欲言又止。</br>  杨华明看出了老杨头的意思,他有点紧张的往灶房方向瞥了一眼,压低声说:“爹,有些事儿,现在不好说,顺其自然吧!”</br>  刘氏却哼了声,把脸扭到一边去,咕哝道:“啥顺其自然?反正我是瞧不上那个李老二!”</br>  杨华明又瞪了她一眼:“那待会小河鱼你别吃,管住你的嘴。”</br>  刘氏却瞪眉:“你扯淡,都烧好了端上了桌,我为啥不能吃?”</br>  “那是人李老二送过来的,你不是瞧不起人家么?那就别吃人家送的鱼。”</br>  “嘁,一码归一码,人是人,鱼是鱼,鱼是无辜的!”</br>  杨华明听得直摇头,彻底被这個妇人给整无语了。</br>  而老杨头也道:“老四伱说的在理,一切看缘分吧,咱不干涉就是了。”</br>  至于最后发展成啥样,都是命中注定。</br>  就好比梅儿和徐元明,老杨头当初可是想破了脑袋都绝对想不到杨华梅会跟徐元明给搅合到一块儿去!</br>  “爹,饭好了。”灶房方向,传来刘金钏的声音。</br>  “好嘞,你们爷在这,多抽双筷子。”</br>  听到杨华明的提醒,刘金钏从灶房里探个头出来,看到老杨头,她过来跟老杨头这微笑着打了声招呼,接着又缩回灶房去接着忙活去了。</br>  而刘氏在确定老杨头也要在这里留饭,顿时就满脸的不高兴,不情愿。</br>  但对她的这一系列反应,老杨头和杨华明,乃至康小子,大家都默契的选择无视。</br>  刘氏护犊子,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年两年,刘氏护食那是贯穿一辈子的事情。</br>  一张吃饭的小桌子被康小子搬到了院子里,因为院子里刚泼洒过井水,非常的凉快。</br>  小桌子旁边能摆下四张小凳子,分别坐着老杨头,杨华明,康小子,以及刘氏。</br>  刘金钏和荷儿帮着把饭菜端到小桌子上,然后姑媳两个回了灶房。</br>  不一会儿,荷儿也端着一碗饭过来夹了菜去到旁边的屋檐底下坐在门槛上吃,家里养的小狗摇着尾巴凑到荷儿脚边,荷儿把鱼头拧断放到地上给小狗吃。</br>  老杨头环顾四下,说:“金钏咋不过来吃?”</br>  康小子道:“她在灶房划米汤和锅巴,一会儿就来了,爷你先喝酒。”</br>  老杨头点点头,端起酒盅跟杨华明那里碰杯了。</br>  三杯两盏淡酒下肚,老汉又吃了一筷子炒鸡蛋,话匣子随即打开。</br>  “老四啊,我今个过来,为了两桩事。”</br>  杨华明正嗦着一条泥鳅,闻言朝老杨头这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往后说哦。</br>  老杨头便接着道:“这第一桩事呢,就是提醒下你们,再过三五天的,就到中元节了,大家伙儿都别搞忘了。”</br>  杨华明笑了,“爹你这说的啥话,中元节那么大的日子,咋可能忘呢?”</br>  “就算咱给搞忘了,可这村里,周边人家,总不能大家伙儿都搞忘吧?”</br>  “只要有一家人家在搞,大家伙儿不就都忘不了嘛!”</br>  “就是就是,这纯粹就是废话!”</br>  正在吃鱼的刘氏也是头也不抬的附和道。</br>  可她这附和,却并没有得到杨华明的赞同,相反,杨华明还没好气的瞪了刘氏一眼。</br>  这眼神,很明显是在嫌刘氏多事!</br>  刘氏也懒得搭理杨华明不善的眼神,她大不了闭嘴吃鱼嘛,这更好。</br>  “爹,你放心,中元节不会忘的!”杨华明再次跟老杨头这保证。</br>  老杨头这才欣慰的笑了笑。</br>  “我要说的第二桩事呢,就是关于你妹子梅儿出嫁的事。”</br>  “出嫁啥事儿?”</br>  “婚期定在八月初二。”</br>  “嗯,这日子可以,还有半个多月,那会子出嫁,也不是太热,气候刚刚好。”杨华明边吃边评价。</br>  老杨头说:“你娘的意思,还想把梅儿在家里多留一阵,我给否决了。”</br>  “我说,这都快三个月身孕了,还留?难不成留到在娘家生娃?那像啥话!”</br>  杨华明嘿嘿笑,“无所谓啦,反正奉子成婚这事儿十里八村都知晓了,多留一阵少留一阵,其实都不打紧的!”</br>  老杨头摇头,“不行,犯不着多留,早晚都是徐元明的媳妇儿,趁早让她嫁过去,也好让徐元明养着,照顾着,让他早一点尽到做丈夫的责任!”</br>  “嗯,爹说的有理,那就下个月嫁过去呗!”</br>  “老四啊,你看看你能不能想法子给咱家在外面的那些人捎个信?把这事儿给说一下?看看他们能不能抽空回来一趟?”</br>  当老杨头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原本正嗦鱼头和鱼骨头嗦得正欢的杨华明突然就动作顿住了,筷子也放了下来。</br>  连带着刘氏也悄悄抬眼偷瞟了杨华明一眼,刘氏的眼中,竟然都是警告的意味。</br>  杨华明假装没看到刘氏眼中的警告,而是陪着笑不疾不徐的询问老杨头:“爹,你这话我不太明白,咱家在外面的人可多了去了,望海县,庆安郡,昌乐县,乃至京城,都有啊!”</br>  “您老说具体一点呗!”</br>  老杨头沉吟了下,接着说:“永进那边用不着捎信,我先前跟八妹那过来,晓得永进中元节要回家来过节。”</br>  “到时候我当面跟永进说这事儿,主要是想让你给庆安郡的老五,还有小安那边捎个信去,叫他们回来做送郎舅。”</br>  杨华明笑了笑,没说捎,也没说不捎,更没有打断老杨头的话。</br>  因为自觉告诉杨华明,老杨头的话语,不可能就到这,后面还有重磅指示。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本文链接:https://www.picdg.com/151_151570/7376233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