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般趴在船杆旁,看着水里沉沉浮浮的娃崽们,心中很是焦急。</br> 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br> 他是觉得这些娃崽不对劲,可他更心疼这些泡在水里的娃崽们。</br> 还都是娃崽啊,怎么能受这种罪?</br> 哪怕不是他部落里的娃崽,他也心疼。</br> “那个娃崽沉下去了,快救他。”阿般看到一个抱着浮木的娃崽,突然松手朝水里沉,大声朝勇士喊,“快。”</br> 系着绳索的勇士,迅速荡过去,落水把沉下去的娃崽给救上来。</br> 勇士们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把娃崽们都救上来了。</br> 总共十三个娃崽,都在船檐躲雨,等待阿般的指示。</br> 阿般进入船檐,脱掉身上蓑衣,接过勇士递来的毛巾,擦掉脸上冰凉的雨水。</br> 阿学打量完船檐里的勇士后,见到阿般就一直盯着他。</br> 看到先前的勇士们对这个人很尊敬,他心中便有了猜法。</br> 但他还想再确认一下,毕竟若是弄错了……机会只有一次,一定要杀死对方。</br> 阿学不说话,其他冻的瑟瑟发抖的娃崽们也不说话,眼神没有凶狠,只有害怕和无助。</br> 到了陌生地方,就该害怕和无助,而不是凶狠残暴有杀气。</br> 阿学很高兴小伙伴们都按着自己说的做,他此时也瑟瑟发抖的厉害。</br> 他不是演的,他是真的冷。</br> 擦干雨水的阿般走来,看着一个个冻的发抖,嘴唇发紫,眼神害怕的娃崽们,淡淡道:“带到船底去吧。”</br> 带到船底就是要把他们留下来,给他们衣服和食物吃。</br> 人救上来了就要负责,大人都让他们留下来,更何况还是没有威胁性的娃崽们。</br> 阿章对阿学他们招手,面带微笑:“来来来,都跟着我来。”</br> 阿学听不懂阿章说话,可看着他的手势,却是明白,抿着冻紫的唇,率先跟阿章走。</br> 其他的小伙伴们立即跟上阿学。</br> 阿居瞧此,笑了:“这娃崽倒是聪明,看起来比阿赶小点,若是好好训练训练,将来定也是个小勇士。”</br> 阿赶的部落曾经攻打过青龙部落,失败后成为奴隶。</br> 也是阿瑟心软,那时发话,怀孕的雌性和娃崽不用当奴隶。</br> 阿赶这才从奴隶院搬到青龙部落的主院来。</br> 阿赶人是小,但有志气,也知晓他们部落做错了事,做奴隶他无话说。</br> 为了改变阿瑟和夜风对他们部落的好印象,他小小年纪努力射箭练大黑刀。</br> 那时没什么力气,他就去毛牛棚里铲牛粪练力气。</br> 现在的他箭法很不错,大黑刀也舞的不错。</br> 阿居很喜欢这个娃崽,本以为会和他在同一艘船上,没有想到却没分到一起。</br> 现在看到这个娃崽,他就想到了阿赶,对这个娃崽的印象也好两分。</br> 阿般望着阿学的背影,紧拧眉:“过去看看。”</br> “成啊。”阿居现在养着伤不下水救人,一直闲着也是无趣的很,看看走走也挺好。</br> 阿般带着阿居,跟着阿章阿学他们来到二层。</br> 一入二层,阿学十三个娃崽就惊呆了,张着小嘴,满眼不可思议。</br> “这里好暖和!”</br> 有小伙伴同阿学说道:“他们的大树里为什么这么暖和?又没看到天火。”</br> 阿学也是惊讶不已:“不知道,你看他们,身上都有那个,把身体都盖住了。”</br> 小伙伴瞬间就明白阿学的意思:“你也想要?”</br> 阿学没出声,但是,他是真的很想要。</br> 他虽然还不能配对,却已经懂事,许多事他都知晓,特别是关于雌性和雄性配对的事。</br> 若是无意碰上配对的事,他能躲则躲,躲不过也尽量远去不看。</br> 哪怕看过无数次配对的事,他还是觉得很羞愧。</br> 因为他见过野兽配对的动作,和他们部落里雌性雄性配对的动作一模一样。</br> 他对这事很抗拒,想着,人类和野兽如果动作都是一样的,那人类就是野兽。</br> 他不想成为野兽,就学大人那样,小小年纪用树叶遮挡自己。</br> 哪怕是被族人们耻笑,他也不取下来。</br> 所以刚才那个小伙伴才会说,他懂阿学的意思,是因为横声部落都知晓阿学的做法。</br> 也知晓他想要这里的衣服穿上,把自己羞羞的地方给遮上。</br> 只这里不是他们部落,他们说话和对方又不一样。</br> 说了也听不懂,那又何必说。</br> 小伙伴也知晓阿学的性子,没再纠缠着问,而是每见一处都惊呼一声。</br> “阿学,这个好暖和。”</br> “阿学,他们身上的那个好好。”</br> “这里也有小娃崽。”</br> “他们在笑,看着不像是坏人。”</br> “别胡说。”阿学很生气,“他们杀了我们很多族人,你们都忘了吗?”</br> 他不允许小伙伴们见了这些好东西,就忘了他们来大树上是干什么的。</br> 他们昨晚上死了那么多族人,怎么就能忘记族人们为他们付出的鲜血?</br> “想想族长,想想族人。”</br> 阿学仗着阿般他们听不懂他们的话,肆无忌惮的说着他们的秘密:“咱们是来杀这大树的族长,不是来加入他们。”</br> 小伙伴们都羞愧低头:“是我们错了。”</br> “阿学,我都听你的。”</br> “阿学,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br> “阿学,他们会不会听得懂咱们在说什么?”</br> “不会。”阿学坚定摇头,“你们只做好你们害怕的样子就可以,其它的都不需要去管。”</br> 小伙伴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真的好害怕这里的人会抓着我们问好多东西。”</br> “不会的。”阿学手摸在板壁上,感受它的温暖,“刚才第一个擦脸上雨水的人,他对咱们有喜欢。”</br> 不是喜欢,而是对方的眼里有着同情和可怜。</br> 有着同情和可怜的族长,自己好接近,也更好行事。</br> 对方是很好,可为了他们横声部落,这个族长必须死。</br> 阿般一直盯着阿学,看着挺直背脊的他,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感觉。</br> 他身边的娃崽们都和他说话?</br> 一个跟他说话,两个跟他说话也不奇怪。</br> 可每一个娃崽都挤过去跟他说话,那这事就很不寻常。</br> 寻常时,人都喜欢和自己相熟的人靠近,说话也只会和自己身边相熟的人说话。</br> 但这些娃崽们,他们居然舍弃身边人,多走几步路都挤到他身边来说话。</br> 这就很反常。</br> 这个娃崽不一般。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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