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娃崽们坚毅的目光中，先前反对的族人们也都点头了。</br> 都是对的，娃崽终会长大，终会上战场，就让他们去吧，就当提前习惯。</br> 阿横又哭了：“我的好娃崽们啊，你们都是好勇士，我我我，我……”</br> 他实在是太开心了，怕自己说太多忍不住笑，就一直强忍着不说话。</br> 族人们明白族长的为难和善良，娃崽们也明白族长的不忍心和喜欢。</br> 阿横呜咽道：“我的娃崽们，你们是最好的勇士，你们去吧，为咱们部落，为咱们族人，拼了。”</br> 娃崽们拼了。</br> 没想活着回来的那种拼。</br> 他们拿起长矛，脱掉身上的兽皮，成为真正的勇士，替部落，替族人，替族长，带来更好的生活。</br> 哪怕他们是娃崽，哪怕他们没成长，他们也有责任，为自己的部落和亲人拼命。</br> 阿横看着抱着木板，在水里踢打着水面向前的娃崽们，笑了。</br> 笑的很勉强，勉强的像是在哭。</br> 其实心中乐疯了。</br> ……</br> 阿学九岁，阿姆是族长的雌性。</br> 从小他就以族长为榜样，让自己变的很好，更强大。</br> 他的目标就是成为更厉害的族长，带领部落族人过更好的生活。</br> 只是他还小，现在成为不了族长，却可以为部落做族长想做的事。</br> 为部落死，就是他现在想做的事。</br> 他要把大树给抢回来，给族长和族人，让他们好好的活下去。</br> 水很冷，冻的他全身发抖，每一口气呼出来都是白雾。</br> 他冻的嘴唇发紫，内心却欢喜不已。</br> 不停踢打水面的双脚，根本不敢停下来。</br> 怕一停下来，他的双脚就没了力气。</br> 他盯着前方的大船，用尽全身力气，朝大树游去。</br> 白天的大树比夜晚的大树还要大，还要让人向往，还要美丽，还要激动。</br> 阿学吐掉嘴里的一口冰水，用力踢打水面，欢快的朝前方游。</br> 这时，他身边的一个娃崽突然往水里沉。</br> 阿学怔了一下，朝对方伸手，却没能拽住他。</br> 眼睁睁看着这个比自己小点的娃崽沉入水中。</br> 这个娃崽长时间在水里，被冻到了，也没了体力，才会沉入水底，最后死掉。</br> 阿学可以救对方，但救了之后呢？</br> 要把他送到对岸部落里，不然在水里他还是活不了。</br> 不送到部落里，拖他到大树上，又怎么去杀大树上的那个族长？</br> 阿学的任务就是杀大树族长，把大树抢到手。</br> 他不能让任何事情阻挡在自己前面，哪怕是救这个小伙伴。</br> 他看着那个娃崽沉入水中，面无表情，没有停顿，继续踢打水面朝大树游去。</br> 水面一直在流动，大树也一直在流动，他也一直在流动。</br> 他成功让大树上的人类发现了自己，他没有呼喊。</br> 也没有假装游不动，其实他是真的游不动了。</br> 水面太冷，身体都快冻僵了。</br> 他抱着木板依旧鲜活的踢打着水面，然后被一个下来的人类给抱上了大树。</br> 站在大树上，阿学听着对面人类叽哩哇啦的话语，一脸的惊讶。</br> 为什么这个人类说的话我听不懂？</br> 难道他们不是人类？</br> 可他们长的就是和自己一样是个人类。</br> 阿学试探着说道：“这大树好大啊，你们是谁？”</br> 阿居挠挠头，朝阿般望去：“又是一个和咱们说话不一样的人类？”</br> 阿般紧拧眉：“水里还有十几个娃崽！这有点奇怪。”</br> 阿居打量着冻的哆嗦的阿学，回答阿般：“哪奇怪了？真可怜，连件兽皮衣也没有，全身都冻白了，这人类要带进去吗？”</br> 他把阿般气吐血后，阿般整个人神清气爽，狠狠的睡了一觉。</br> 自己也睡了一个香甜的觉，直到午饭时间才醒来。</br> 从来没睡到这么舒服过的觉，简直是全身舒心透爽。</br> 自从上了大船，每天都过的提心吊胆，巡逻再巡逻。</br> 有时睡到半夜心慌还要起来看看，生怕有野兽或坏人类来抢大船。</br> 心中还担心族长，还有别的担心，总总那些压抑的事，怎么能让人心情放松睡一个好觉？</br> 阿居是想赖床的，阿般却要起来，他也就只好陪着他一起。</br> 吃过午饭，跟着阿般在船底二层转了转，又来到甲板上。</br> 外面已经是雨加雪，吹在脸上冰凉冰凉的，冷透了。</br> 阿般穿好蓑衣，要去甲板上巡逻，阿居劝不住，只能也跟着去。</br> 阿居也明白，昨晚上那一场战斗，对于阿般来说，是最残忍最揪心的。</br> 他放不下，也担心的要死，总想再多看看，避免出现更多的失误，死更多的族人。</br> 阿般心疼族人，阿居也心疼他的船长大人。</br> 甲板上已经被雨水冲刷了一上午，却依稀可见血迹。</br> 雨加雪的冰凉也掩盖不住浓重的血腥味。</br> 阿居一直小心阿般，生怕他会出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br> 好在阿般没让他失望，没有晕倒，只静静的站在船头望向前方。</br> 阿居正了正身上的蓑衣，这东西真碍眼，这雨雪真碍眼。</br> “哎，阿居，水里有人，好像是娃崽。”巡逻的族人发现水里有人类，便喊了起来。</br> 阿居赶紧跑过去看，果真看到水里有抱着木板顺水朝他们这里流来的娃崽。</br> 在水里的娃崽看着那么小，真是可怜。</br> 阿般自船头走过来，看着水中的娃崽，忙说道：“把他们救上来。”</br> 夜风族长一直都奉行人类要帮人类的做法，说若是人类都不帮人类，那谁来帮人类。</br> 人类要救，如果他们想抢他们的大船，那再杀。</br> 而不是无视在水里苦苦挣扎等待他们救的人类？</br> 那样，他们跟野兽有什么区别。</br> 更何况水里的还是娃崽，看着都可怜，怎么能不救。</br> 阿居明白阿般的意思，点头附和他。</br> 行，先救上来再说。</br> 娃崽被救上来了，看着也就八九岁，冻的全身发抖，眼睛还是亮晶晶的，小嘴紧抿成一线，看着就勇敢让人欢喜。</br> 连问他几句话后，娃崽终于开口，说的却是他们听不懂的话。</br> 阿居还想多问两句，却听到阿般说水里的娃崽很奇怪。</br> 哪奇怪了，没有啊。</br> 难不成现在水里的娃崽是昨晚上来抢大船的部落里的娃崽？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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