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准备一下吧!我一会自会与你们去汇合。”赵敏挥了下手,示意阿大下去,等屋内人去楼空后,才全身无力的坐倒在塌上,看着张无忌,脸上浮现出又哭又笑的表情。

    过了片刻才伸手抹去脸上的眼泪,打开衣箱,在箱底掏出珍藏的蒙袍,这是自她说出要跟着张无忌做汉人后,就珍藏起来,再也不曾穿过的,这十年来她一直穿着汉装,做着汉家夫人的装束,她一直以为要没有机会在穿那身衣服了。

    谁知道事世无常,也是她不甘寂寞吧!这身衣服终究还是要穿到身上。赵敏慢慢的换下汉服,拔下金步摇,解开发髻,梳起蒙人的辫子,打开胭脂盒,为自己涂抹着胭脂,回想着与张无忌一起的点点滴滴,当她拿起眉笔时,又仿佛听到她曾经脆笑着要张无忌给她画一辈子眉的事情。

    缘分是如此奇怪,一辈子又如此之短,没想到毁弃诺言的竟然是她,她一直以为她会毫不犹豫的离开这淡如清水的日子,到了今日今时今刻,才发现她更多的是不舍,她竟然舍不得,即使明知道张无忌不会开口留她,她还是舍不得。区区几坛酒岂能醉倒内功深厚的他。

    只能是张无忌不想醒罢了,赵敏苦笑着放下眉笔,任眼泪划落,走到书桌旁,拿起毛笔,蘸了些墨汁,铺平纸张一字一泪的写了起来,等写完后装进信封内,信封上写着夫君亲启,这才将信封放到张无忌身旁。

    “你的心肠终究是软,还是万物不挂与心的无情,恐怕你自己都不知道,明明喜欢周芷若多些,只因为她是你太师傅内定的七婶,你就可以毫不犹豫的放弃,明明表现的那么疼爱蛛儿,为了你义父的消息和我的痛苦,就能将她抛弃在婚礼上,明明喜欢小昭,说什么希望她陪你一辈子,却在得到她的身子,任她离开之后就掉几滴眼泪,寻找些日子就可以抛弃在脑后,直到现在你在没有提起过她,村子里那么多爱慕你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我留下那么多破绽,你明知道是我做的,却丝毫不问,你的心终究是什么做的?看似有情却无情,我真恨,恨老天让我遇上你这个冤家。”赵敏语气平淡,眼泪却不住的落下,等话说完后,伸手抹干眼泪,苦笑着回身就走。

    门外,阿大带领着金刚门的二十几个喇嘛,还有那些婢女们都骑在吗上,最前面一匹高大,四肢有力的白马是空着的,赵敏打开门,轻盈的走了出来,此时她除了眼圈微红,丝毫看不出方才的痛哭模样,阿大翻身下马,跪倒在白马前,恭敬说道:“郡主请上马。”

    赵敏不言不语,平静的面孔看不出心事,单脚踩着阿大的后背,跃上马背,一抽马鞭向村外跑去,阿大起身,又翻身上马,看着赵敏身后的尘土,没有丝毫不快,口中呼哨一声,也抽起马鞭跟在身后,其他人也跟着奔驰而去。

    室内张无忌在赵敏离去时的马蹄声远去后,手紧紧的抓着赵敏留下的信,一滴眼泪在他的眼角划落,他醒着,一直清醒着,说他不知道那是假的,以他的武功,以他的耳力会不知道家中忽然多出人来,会听不到他们的说话声吗?

    今年给赵敏送东西的人马晚来月余,赵敏的焦躁不安他都看在眼中,人来了之后,赵敏并无往年的欢喜他也看到了,尤其是在他给村人治病时,听人们谈起过中原的形式,都说元庭处于弱势,各路反王、义军纷纷而起,看着赵敏越来越难看、矛盾的脸色,他就知道如今汝阳王府的情势不妙了,其实在看到送给赵敏一年不如一年的物资时就有了这个猜测,赵敏她只是一相情愿的不敢相信罢了。

    赵敏也曾多次劝说他为元庭出力,被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不说他在嚎州城外看到的好戏,只说他为了赵敏,十年来无颜去见太师傅,义父和叔伯们,即使在思念牵挂也不敢去见他们,他知道自己做错了选择,却不愿承认错误,更不想看到亲人们厌恶他的样子,他已经对不起太师傅,义父和叔伯们,又怎么能忘却民族大义,为那些奴役汉人的鞑子出力,赵敏牵挂着族人他无从反对,让他为蒙古鞑子出力却是不行。

    赵敏的不舍,话中的怨气他都看在眼里,在赵敏眼中清淡如水,古井无波的日子他却过的有滋有味,赵敏怎么会明白,能够平淡的活着是多么幸福,就像在冰火岛,只有父母、义父的日子。她做的错事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心中的不安分,不甘予平淡他又怎么会不懂,所以才在觉得她受了委屈,对她的屡次狠辣手段给予包容,对她伤害的人暗中补偿,可惜赵敏她不懂,不管他爱着哪个,既然与她成了亲,就已经打算与她过一辈子,张无忌苦笑着擦去眼角的泪。

    坐起身来,看着人去楼空的屋子,听着马蹄声离开村子远去,犹豫了下,仍然将那封赵敏留下的信打开,看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无忌哥哥亲览:

    无忌哥哥打开这封信时,相信我已经出了村子,我一直在等,等着相公挽留我一句,一句话也好。你我相识十二年,成亲八载,可以说是有缘有分,能够从生死大敌,结为夫妻,不知道是上天赐予你我的福分还是孽缘。

    记得初相识时你是万人之上,威风凛凛,连败六大派少年英豪的明教教主,我是朝廷御封的绍敏郡主,被父王赋予重任,统领王府众高手,颠覆江湖,削弱六大派与明教的势力,原本你我应该是生死大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也许是上苍的孽报,我算计了那许多人,也被命运算计着,偏偏在绿柳山庄的地牢中,被你轻薄的那一刻,竟然爱上了你,即使几次计划败与武当和你的手中,却恨你不起,相反却爱你更重,为了亲近你,不惜女儿颜面,与父王定下了那么荒唐的计划。

    对你,也许开始有算计,但是我赵敏可以对天发誓,戏虽假情却真,隐居这些年,我确实无法平静下内心的火热,我渴望又一个敌手较量,这么平静的生活是我所不习惯的,我一直以为自己很厌恶这样的生活。

    所以在接到父王被罢免兵马大元帅,王府处与略势,大都被困后,毫不犹豫的决定回大都,为父王、为族人出一份力,即使我说过你是汉人,我就是汉人,你是蒙人我也是蒙人的话,你不能够为我做一次蒙人,我却无法忘记自己流着天可汗的血,无法忘记我的族人此刻多灾多难。

    只是在此刻要离别时才发现自己有多么舍不得,有多么难过,即使这几年平淡的生活,也无法磨灭我对你的情,这几年相敬如宾的生活让我以为对你自己早没有了情,却不想在这离别的时刻我却舍不下你。

    就当我求你最后一次,等我好吗?我知道如今我的族人在中原已经无立足之地,我不想族人们背井离乡,埋骨异地,我只想带我的族人回到家乡,离开中原这块事非之地,等我安排好之后,就马上回来,回来与你过平常的日子,真正的平常百姓,没有了汝阳王府,也没有绍敏郡族,有的只有张赵氏,在也不去想那些荣耀与奢华的生活。

    敏敏

    张无忌看着信,原本坚定的眼神浮现出犹豫、矛盾,最终叹了口气,将信折叠好,放入怀中,却不知道自己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波丝十二宝树王流落中原已经十多年,面对教中的严厉刑法,又得知另两位圣女损落,只等这一脉的消息,不敢返回波丝,只得在中原苦寻黛绮丝的下落,几次刚查的踪迹,人已经消失无踪,更烦恼的是根据他们收集的消息,黛绮丝已经违反教规,下嫁与人,生了一个女儿,如今波丝总教正是后继无人,没有新教主,就无法培育新一代的三位圣女。

    在无奈,也只能先抓回黛绮丝回总教施了刑法在说,这一日费了十年心血总算打探到黛绮丝的确实下落,如今十二宝树王纷纷赶来,还带来十年中许多在中原收复的手下,使原本区区两百多人的情势好转,足有一千多人马,将小院重重包围。

    “黛绮丝还不出来与我们回总教谢罪,更待何时。”十年的江湖奔波,使原本汉语丢三落四的波丝人人可以说一口流利的汉语,此刻十二宝树王端坐马后,波丝三使高声喝道。

    小院内的木屋门吱的一声,打了开来,门内当先走出一个看似三十多岁,鼻梁高挺,眼带蓝色,身穿波丝衣装的美艳妇人,面容平静的走了出来,随后是一个二十来岁,肤色晶莹白嫩,柔美如玉,明眸皓齿,眼中虽然也带些蓝丝,容颜与先前美艳的妇人有七八分相似,却较之先前的妇人更像汉女。

    两人走出后,最后行出的却是一身华艳盛装,身配珠玉宝石,容颜如晓露芙蓉,惹人怜爱,绝俗的瓜子脸,亦是高鼻雪肤,但是双目却黝黑清澈,秋波流慧,容颜之俊美较先前两人更盛一筹,面色却无两人平静,虽然才十来岁的样子,身周却是一片冷漠之色,白嫩的双手捧着一卷书册,冷冷的望着门外的人马严正扬声道:“黛绮丝之外孙女,今携圣教宝典乾坤大挪移见过十二位宝树王。”

    此话一落,院外人马一片吵乱,当先的两百多波丝人用波丝语议论纷纷,过了片刻十二位宝树王下的马来,走到三人面前,智慧王用波丝语与黛绮丝说了几句,黛绮丝亦面容平静的回了几句,话音落下十二位宝树王的目光都落在那个清秀绝美,身材清奇的小姑娘身上,满意的点了点头,回身对手下扬声说了数句话,这才向那小姑娘跪倒伏拜,院子外的众人也飞身下马,一齐拜伏。

    只有黛绮丝与小昭又是心疼,又是怜惜的看着那小姑娘,却无可奈何。那小姑娘年岁虽小,面容却平静冷淡,待众人拜礼结束后,也用波丝语说了几句,这才示意众人起身,将手中卷册交予智慧王,稚气的容颜难掩饰双目中的冷清。

    朱赵欲乱休书现

    人世间机缘难定,任何事皆有因果,赵敏离开张无忌之后,跟随汝阳王属下一路隐匿踪迹,躲过几路义军,返回大都。赵敏的智谋确实非常人所及,返回大都没多久就联络各路蒙古将士,以清君侧之名,将被皇帝收回的兵权夺回,恢复了汝阳王全国兵马大元帅的职位,其实此时的全国也只有大都与附近几个郡县与关外蒙古大漠而已,蒙古大漠偏远,操控不及,而原本在中原享受富贵的蒙古贵族们或是死,或是被义军圈在了大都之中。

    她回来后几次奇谋,偷袭、烧毁粮草等,狠狠的挫了下几路义军的锐气,而各路义军各有顾及,不敢倾力而战,都怕在与蒙古最后拼杀之时后方会被别路大军吞噬,如此局面僵持了几个月之久,直到赵敏回来,几次小胜,打破了僵局。

    赵敏也知道大局已定,中原也无可挽回,而这些所谓的蒙古贵族兵将们早已经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各个脑满肠肥,别说征战了,就是上马估计都压的马儿跑不起来,如今唯有想办法将蒙古主力和天可汗的子孙带回大漠才是,那里才是蒙古的根基,只要那里保住了,那么蒙古就不会灭亡,有朝一日,蒙古还有可能入主中原。

    她思量数日,想了无数办法又一一否决,其实她知道唯一的办法必然是与义军中的一路和谈,打开,打开包围圈的通路才行,方国珍、刘福通、张士诚、毛贵、彭莹玉、朱元璋、陈友谅、明玉珍......大大小小,各路兵马在全国分散割据。

    回大漠的关口却在陈友谅、朱元璋之间,如今只能二择一,陈友谅奸猾,朱元璋狡诈,两个都不是什么好相处的,尤其陈友谅与成昆的关系密切,而成昆也是着了她的算计手段,当年她为了情郎,利用与成昆多年的合作关系,还有了解将他至于必死的境地,将他在少林、丐帮的基业全部打乱,如今陈友谅已经在重庆称帝,怕是恨她入骨吧!

    当年她利用朱元璋的野心,逼迫张无忌退位,朱元璋是欠了她一个人情的,在加上朱元璋身属明教,手下也多是明教中人,想必她这个前明教教主夫人还是有一些面子的,朱元璋野心勃勃,想来也渴望攻克大都,成为义军中的正统吧!如今最麻烦的是明教对她的族人恨之入骨,恐怕若是明着和谈,明教义军会反对,左思右想,赵敏不得不委屈求全,苦笑着吩咐道:“阿大!将这封手书亲手交给朱元璋,不能有第四人知晓。”

    “是!郡主,属下遵命。”阿大接过书信,装入怀中恭敬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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