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帝的话就像是一声平地炸雷,炸得在场的所有人都如遭雷劈。</br> 虽然早就知道了事实,但夏席月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的心底泛起冷意。</br> 看向柔妃的目光之中更是充满了冷漠。</br> 柔妃止不住的颤抖,脸上没有任何血色,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陛……陛下……”</br> 她心里隐隐的有一个预感,这么多年来的好日子,似乎是要在今天,到头了!</br> 景仁帝对于她这么多年来娇纵跋扈的忍耐,已经是快要忍无可忍了。</br> 这样的供词呈上来,气得景仁帝没有想给柔妃留丝毫的脸面!</br> 堂堂一个皇帝,叫后宫的嫔妃玩弄于股掌之中,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忍受的!</br> 战承坤没有经历过当年的那场战争,也不知道景仁帝现在提起来是什么意思。</br> 只是柔妃再怎么样也是他的母妃,让他眼睁睁的看着柔妃这样被景仁帝训斥,战承坤也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br> 他上前一步跪下来,一派义正辞严开口:“父皇,当年的事早就已经过去了,这是有人想要故意加害儿臣的舅舅和母妃。”</br> 大殿里是彻骨的冰冷,德公公大气不敢喘一声。</br> 看着战承坤还这样不知死活的为柔妃求情,德公公都要被战承坤的大胆给吓到了。</br> “皇兄句句不提本殿下,又字字直指本殿下,究竟是何意?”战泓景冷不防开腔,讥讽十足。</br> “本殿下从小在护国寺长大,没有和皇兄在一起玩耍过,这兄弟之间果然是没感情。”他挑唇赤裸裸的展示自己从小的处境。</br> 和战承坤在皇宫里吃穿不愁比起来,他三岁离宫在护国寺里还要时不时地躲避柔妃派人的追杀!</br> 相比之下,战承坤简直是幸福太多!</br> 都这样了,战承坤还要针对他!</br> 这话一出,景仁帝的目光连带着看着战承坤也复杂起来。</br> 这么多年来,景仁帝虽然把战承坤这个儿子当作活靶子,可那些宠爱赏赐都是实打实的呀!</br> 但现在,战泓景这话叫他明白了。</br> 有其母必有其子,柔妃是这样的人,他的这个儿子又能好到哪里去?</br> 景仁帝视线逐渐冰冷起来,理都没理战承坤一句,只是无情冷漠的看着柔妃。</br> “李春雷已经交代了,他当年没有去带兵救援夏清风,是你让他这么做的,你还有什么话好说?”</br> 柔妃猛地抬起头来,脸色煞白,爬过去绕开桌子抱着景仁帝的大腿,声嘶力竭:</br> “冤枉啊陛下,这是大哥在胡说,臣妾怎么可能叫他做出这种事?且臣妾一个后宫里的妃子怎么敢干涉朝政?”</br> 不管是不是,这样的话柔妃都不敢认下来。</br> 柔妃头一次感到害怕起来,这样的锅要是让她背上了,这以后还有翻身之地吗?</br> 一想到这是李春雷说的话,柔妃就彻底的恨起来!</br> 早知道李春雷回京会有今天这样的后果,半路上她也要让李春雷回不了皇城!</br> 景仁帝没有丝毫心软,看着柔妃这副哭哭啼啼的模样,脑子里想的都是当年的那些数万将士冤魂!</br> 他一脚给柔妃踢开,“贱人!朕让你大哥去救人,你们合起伙来辜负朕的信任!”</br> 当年要是有援兵赶到,根本不会死那么多人!</br> 柔妃身上的罪孽,这辈子也数不清!</br> 柔妃捂着胸口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没想到景仁帝居然对她这么绝情。</br> 战承坤把人扶了起来,一种无力的感觉涌上心头:“父皇……”</br> “你还想给你母妃求情?这件事,不是你母妃做的,就是李春雷的主意,和他们脱不了干系!”景仁帝气得发笑。</br> 战承坤瞬间沉默下来,无论他要帮谁说话,都等于要把责任推给另一个人。</br> 可这两个人,都是他的至亲。</br> 柔妃反应比战承坤快,已经想好了,立马推开战承坤,趴在景仁帝脚边,所有贵妃的风范都不翼而飞。</br> “陛下……陛下,这件事臣妾真的不知情啊,一定是李春雷为了推卸责任栽赃给臣妾的!”</br> 她眼泪跟不要钱似的落下来,现在什么也顾不得了,只要能叫景仁帝不迁怒她,柔妃怎么做都可以。</br> 景仁帝能坐到今天的万人之上,从来都不是傻的。</br> 他饶有兴趣的低下头,“哦?他栽赃你?那你倒是说说,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br> 柔妃一听景仁帝给了机会,几乎是喜极而泣的抬起头,在脑海中绞尽脑汁道:“陛下,当年夏清风夫妻在朝廷中是出了名的将军双杰,向来战无不胜,也很是得您的重用。”</br> “我大哥……看了也就有些眼红,他那个人向来嫉妒心重,又害怕陛下的眼中看不到他的功劳,这才在宁武关一战中,做了错事没有及时去救援,陛下……这些都和臣妾没关系啊!”</br> 柔妃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br> 夏席月脸色骤冷,都到这时候了,柔妃还在死鸭子嘴硬,难道她敢说自己是清清白白的?</br> 战承坤没想到自己的舅舅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更没想到夏席月的父母居然是因为这个理由才死了的!</br> 两人中间隔着家仇国恨,战承坤几乎不敢想象,以后还怎么才能叫夏席月毫无阻隔的和自己在一起!</br> 一想到两个人以后再无可能,战承坤心中大颓!</br> 他的好舅舅,居然瞒了他这样的事情!</br> 战泓景扬眉讥笑,“可是李春雷的证词中还交代了,这么多年来,柔妃为了在宫中固宠,用来打点赏赐的银子都是李春雷和李春晨所给。”</br> 那点儿俸禄当然不够柔妃这样大手大脚用的,要是柔妃不知情,两个哥哥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供养着柔妃!</br> 说来说去,不过是一场利益交换罢了!</br> 柔妃在宫中帮他们打听圣意,吹枕边风,他们就在底下大肆敛财搜刮民脂民膏!</br> 柔妃恨不得捂住战泓景那张恶毒的嘴,她现在才知道了,会咬人的狗不叫!</br> 一直以来,她都小看了战泓景!</br> 战承坤下颚紧绷,双眸已经染上了几分猩红之色,“够了!战泓景,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想让本王和你一样从此失去亲人的疼爱吗?”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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