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霆大手已紧握成拳头，双目结冰地盯向云京歌：</br> “原来你早已知道真相！”</br> 一个五岁的孩子，竟然从小就那么有心机！</br> 仔细想来，小时候他们每次惩罚云惊凰，全是云京歌在旁边添油加醋！</br> 他们宠爱了整整十九年的云京歌，自诩善良高贵的她，竟然是如此肮脏不堪歹毒！</br> 云京歌事到如今，知晓已没有狡辩的余地。</br> 她胸腔里也是满肚子怒火，双目通红地盯向傅司霆：</br> “我知道又如何！这怪我吗？能怪我吗？”</br> “从小，我记事起就含着金汤匙，你们把什么好的全都给我。</br> 你们每次见了云惊凰，也是高高在上，看不起那么一个庶女！</br> 全府对云惊凰的态度，我全看在眼底。</br> 我知道我自己是嫡女，庶女是最不堪、最恶心的存在……”</br> “到了五岁时，母亲才告诉我真相。”</br> “你们说……我要怎么做？我能怎么做？</br> 我受惯了你们的宠爱，我还要让自己去变成自己最为瞧不起的存在吗！”</br> “谁接受得了？”</br> “谁能承受那么巨大的转变！”</br> 她的斥问理直气壮、还铿锵有力。</br> 傅老爷子气得手都在抖：“那你也千不该万不该百般欺负、算计惊凰！</br> 你知晓真相、知道你夺走她的一切时，你就没有一丝自责、一丝愧疚吗！</br> 你不对她好也罢，为何反倒还要害她！”</br> 他们是眼瞎，他们是大错特错。</br> 但也的确是因为云京歌经常的添油加醋，才会每次对云惊凰痛下狠手。</br> “呵……为什么……为什么？”</br> 云京歌凄凉的笑，双目更是攀爬上红血丝：</br> “我也想问你们为什么！想问老天爷为什么！</br> 为什么云惊凰投胎就在傅瑜君肚子里？而我却是赵如蕙的女儿？”</br> “我做错了什么？我得到这样的出生？”</br> “若母亲没有将我换掉，我过得就是云惊凰那样的生活！</br> 我就是那个从小被你们戳着脊梁骨骂、被你们嫌弃的人！”</br> “而云惊凰……”</br> 她嫉妒地狠狠盯着云惊凰：“她没被换掉，她就会理所应当享受着傅家所有人的宠爱，享受着一切荣宠，还问心无愧！</br> 而我呢……”</br> “我即便是承受着你们的一切，这十几年来……我每日每夜还得担心自己被发现……还得去迎合你们所有人的兴趣爱好……努力扮演成你们喜欢的样子。</br> 你们知道我有多痛苦、多难受吗！”</br> “凭什么云惊凰生下来一切就是理所应当？</br> 而我想得到这些，却得靠偷、靠抢！”</br> “我没比云惊凰差，这不公平！不公平啊！”</br> 云京歌的话几乎字字泣血。</br> 云惊凰却居高临下直视她：“不，你错了。</br> 我和你的确不同，但不是在出生，而是在道德！”</br> “如果我是你，在得知真相后，我绝不会残害人。</br> 从五岁时你的抉择，就已表现出你与我的不同。”</br> “而且这么多年来，我从没有因为我是赵如蕙的女儿而心怀怨恨，怨天怨地。</br> 我认为我只要好好活，哪怕你们看不起我又如何？”</br> 卑劣的出生无法选择，但什么样的生活方式，可以自己做主。</br> 所以这十八年来，她才会活得那么无拘无束，从不曾去残害云京歌这个嫡女一丝半点！</br> 虽有羡慕，但从未嫉妒。</br> 至于谋杀傅瑜君，是赵如蕙说那些只是一些小教训的药，压根不会要人命。</br> 她伤害的每一个人，几乎都是有原因的、并且是被蒙骗引诱的基础上。</br> 她虽恶，也的确被养得很恶毒，可她从没有主动去残害无辜，也没有杀害任何对她好的人。</br> 不像云京歌，云京歌前世哪怕得风顺水，也害了傅家满门忠烈！</br> 云惊凰又说：“甚至，即便你真在五岁那年，变成赵如蕙的女儿。</br> 或者从生下来你就没被换，你也不会过得多凄惨。</br> 因为傅家人对我的伤害、瞧不起，有一成是因为赵如蕙的出身。</br> 但有九成、是因为你们对我的栽赃、设计、乃至故意养坏！”</br> 若她没有做出那么多“错事”，相反是个品德兼优、也不曾去伤害云京歌的人，傅家绝不会对她出手。</br> 当初赵如蕙最开始嫁入丞相府时，傅家虽然有不喜欢，但从没有做出任何伤害赵如蕙、甚至针对赵如蕙之举。</br> 甚至辅国公还教过傅瑜君：“若她是个坏人，告诉傅家，傅家自会处理。</br> 若她品德不坏，也不要欺负。</br> 事已到如今，最好相安无事好好生活吧。”</br> 傅瑜君也是如此思想，才会把赵如蕙当做亲姐妹，处处关照。</br> 说到底，所有人厌恶的并不一定是出身，更多的是那个人本身的品性！</br> “不！你闭嘴！闭嘴！”</br> 云京歌歇斯底里地对着她嘶吼：</br> “你当然可以这么说！你高高在上自以为是！你懂什么！你永远都不懂！</br> 你们这些自诩高贵的人，凭什么总以教训人的口吻来说话？你们就真的高尚吗？</br> 你云惊凰高尚，至于做出这些丧尽天良、阴狠毒辣的事？害得我如此下场？”</br> “你不过也是个蛇蝎心肠、卑劣肮脏的贱人！毒妇！”</br> “够了！”</br> 傅司霆冷厉的声音打断她。</br> “事已至此，还不知悔改！”</br> “来人！封住她的嘴！”</br> 惊凰与她多说半个字，是对牛弹琴！</br> 他也一个字听不得对云惊凰的污言秽语！</br> 有黑衣人迈步过去，就要将云京歌的嘴堵住。</br> 云云震嵘也甩开云焕天，大声道：</br> “让我杀了这个贱人！</br> 就是这个贱人将丞相府搅得一团乱！”</br> “我要她死！要她死！”</br> 黑衣锦卫去抓云京歌，云震嵘要去杀赵如蕙，现场变得一片混乱。</br> 可就在这时、</br> 忽然！</br> “咚咚咚！”</br> 那一个又一个黑衣锦卫相继倒下。</br> 就连站在云惊凰身边的傅圣礼，也“咚”的一声应声倒地。</br> 紧接着，傅司霆、傅崇坚、云震嵘也相继摇摇晃晃，就地倒下。</br> 他们每个人口中还流淌出发黑的毒血！</br> 云惊凰转眸时，就见身边所有人全数倒下，只剩下她自己一人。</br> 所有事情只发生在顷刻之间。</br> 这……</br> 原本虚弱的云京歌忽然从地上站起来，那张满是疮疤的脸上，勾起一抹绝美阴狠的弧度。</br> “云惊凰，你以为只有你设计我，我就不能设计你吗？”</br> “从五岁时我就开始学习《鬼谷子》，《三十六计》等书籍，你又如何与我比？”</br> 那声音幽幽的，带着骨子里的优越、高贵。</br> 云惊凰在想、是哪儿不对……</br> 他们怎么会中毒！</br> 她一起来的，为什么她没有中毒！</br> “惊讶吗？”</br> 云京歌嗤笑一声，高高在上地道：</br> “好好瞧着吧，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好戏！”</br> 话落……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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