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栩栩当然也注意到旁边的姜淮，但她坚决不承认是自己心偏。</br> 只能怪褚北鹤身上的金光太过抢眼。</br> 面上十分淡定地也唤了对方一声，</br> “哥哥。”</br> 又问他，</br> “你们怎么也在这里？见到妈妈了吗？”</br> 姜栩栩从异世回来后虽然很快陷入沉睡，但昏睡过去之前还是注意到姜淮和姜禹城都在。</br> 姜淮听她十分自然地说起妈妈，知道她对于母亲应该并没有什么隔阂，于是笑道，</br> “见到了，她和村民们在一起呢。”</br> 顿了顿，又补充，“爸爸跟她在一处。”</br> 准确来说，姜栩栩昏睡的这一天时间里，姜禹城就没有和闻人戚戚分开过。</br> 几乎是她走哪，他跟到哪。</br> 甚至半夜的时候，姜禹城还会突然醒来，确定身边躺着的妻子还在，才会握着她的手重新睡下。</br> 不含糊地说，姜淮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么鲜活的父亲了。</br> 虽然面上一直端得沉稳，但作为儿子，他依旧能感受到他心底的那种澎湃却克制的依恋。</br> 因为，他也一样。</br> 两人这边正说着话，感应到栩栩醒来后的闻人戚戚和姜禹城第一时间来了房间。</br> 她摸了摸栩栩的额头，感应着她体内已经迅速沉淀的妖力，心底都忍不住微微诧异。</br> 不过再一想，有褚北鹤一直陪在她身边，倒也可以理解。</br> 对姜淮和姜禹城来说，比妻子/母亲是半妖这件事让他们震颤的是，栩栩也继承了四分之一的妖族血脉，而且已经觉醒。</br> “我当年和禹城结婚的时候，刻意用术法封印了妖力，加上半妖和人类结合生下的孩子，只有二分之一的概率会继承妖族血脉……”</br> 闻人戚戚这话既是对栩栩解释，也是对姜淮和姜禹城解释，</br> “当时因为姜淮生下后是个完全的人类，所以我以为你也会是……”</br> 可是当鬼雾组织的人找上门的时候，她就知道栩栩和姜淮并不一样。</br> 姜淮对于自己是个人类这件事倒没有太多的感觉，没有庆幸，也没有失望。</br> 非要说遗憾的话，那大概就是，如果他和栩栩一样能继承妖族血脉，或许他也能像栩栩保护他们一样保护她。</br> 姜栩栩在觉醒妖力后就隐约知道自己可能会跟妈妈一样，这会儿倒也并不意外，又问起胡荔枝的事，</br> “胡荔枝，以后都回不来了么？”</br> 说到她，闻人戚戚面上也难得沉默。</br> 虽说当时是被异世的天道逼着逃离，但胡荔枝，确实是代替她留在了异世。</br> 她欠了她两次。</br> 而且，有可能再也没机会还。</br> 姜栩栩道，“是我们欠了她。”</br> 不只是闻人戚戚一个人，而是他们姜家大房四口，都欠了胡荔枝的。</br> “她的母亲……”</br> 闻人戚戚到底借用过对方两年的身体，知道胡荔枝大概唯一会在意的也就是曾经丢下她离开的人类母亲。</br> 她想着回头可以找找对方，刚要开口，就见姜栩栩放在边上的手机冷不丁响起</br> 看着上面陌生的来电，她随手接起，却听电话那头，竟是闻人九枵。</br> “让闻人戚戚接电话。”</br> 显然，他已经知道闻人戚戚回来的消息。</br> 姜栩栩没有立即应声，而是看向闻人戚戚，“闻九找你。”</br> 她直接省略了对方的名字。</br> 但闻人戚戚明显知道那是谁，想着胡荔枝的事，她几乎是毫不犹豫道，</br> “不接！挂掉他！”</br> 虽然胡荔枝说自己是自愿代替她留下的，但如果没有闻人九枵的提议，胡荔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决定。</br> 她现在不是很想听到那人的声音。</br> 姜栩栩闻言，很是听话的直接挂断，同时手动将这个号码拉黑。</br> 闻人九枵对于这边的操作似乎早有预料，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br> 他知道以她的性格，肯定不会赞同他的做法，不过……听到她刚刚那明显赌气的话，闻人九枵嘴角轻轻牵动。</br> 好歹，她回来了，不是么？</br> 没有再试图拨打电话，他转而打开灵事app，关心了一句姜栩栩的情况。</br> 族中狐火同时亮起两盏，说明他的这个小侄女，也觉醒了妖族血脉，</br> 【我知道你觉醒了妖力，找个时间，来妖管局见我。】</br> 消息发送出去，结果提示——发送失败。</br> 他，又被拉黑了。</br> 闻人九枵：……</br> 姜栩栩在拉黑号码后，又将灵事app上的【妖管局办事员一号】的账号一起拉黑，这才重新放下手机。</br> 也就这时，鹿南星终于收到消息匆匆赶来，张口就是呜哇哇，</br> “你不知道，我那天明明紧跟着你们一块进去，结果那个通道！它歧视我，它又把我踢出来了！</br> 真的太过分了！难道去异世还要限流的嘛……”</br> 鹿南星咋咋呼呼埋怨一通，姜栩栩耐心听完，才忍不住问起华岁的情况。</br> 当时她被天雷劈中，是华岁把她们及时带回来的。m.biqubao.com</br> 她知道以华岁的肉体强悍并不足以要命，看鹿南星还活蹦乱跳就知道华岁没有出事，但她还是不免担心。</br> 她不提这个还好，提到这个，鹿南星更是差点哭出来，</br> “华岁被炸得可惨了！身上都没剩下一块好皮，都焦了！还好这次出门我带了族里秘制的尸油，已经给他保养上了，估计得要个几天才能恢复……”</br> 姜栩栩听说可以恢复，这才稍稍放心，又有些好奇鹿南星是怎么保养不化骨的，想着自己睡了一整天，正好过去看看，顺道活动一下关节。</br> 于是，在鹿南星的带领下，姜栩栩去了华岁的房间。</br> 看到了躺在那楠木棺材里的，浑身被包得仿佛一个木乃伊，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的华岁。</br> 姜栩栩：……</br> 一天不见，差点以为他换了品种。</br> 倒是华岁并没有不适应的样子，虽然只有一双眼露在外面，还是缓缓朝她眨了眨眼，一副老实乖巧的样子。</br> 姜栩栩又跟华岁和鹿南星说了些话，这才离开房间。</br> 下楼时，就见褚北鹤正在楼下等着她。</br> 至于姜淮和父母倒是没再跟过来。</br> 姜栩栩走向褚北鹤，他自然朝她伸出手，两人牵着手，慢慢顺着青石板路走着，却没有回去，而是绕着村道走着。</br> 站在褚北鹤身边，感受他掌心处传来的灵气，姜栩栩忽然有些理解了之前小婴灵它们想要粘着褚北鹤的感觉。</br> 觉醒了妖力后，再感受他身边那纯粹的灵气，姜栩栩只觉得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在舒展。</br> 忍不住看向身旁的人，好半晌，却问，</br> “褚北鹤，我不是人，你会介意吗？”</br> 虽然他从头到尾没有表现出异样，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问他。</br> 褚北鹤似是对这个问题并不意外，脚步顿住，扭头，只眸色漆漆地看她。</br>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轻声反问，</br> “如果我不是人……你会介意吗？”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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