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关押周亚亚的房间离开，齐天讫忽然再次开口，</br> “你不打算去见一下路雪溪吗？她现在挺惨的。”</br> 许是刚才针对周亚亚的警惕心还吊着，姜澄听到这话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再次拒绝，</br> “不去！”</br> 就见齐天讫看他一眼，随即有些尴尬道，</br> “我问的是姜小友。”</br> 姜澄：……</br> 姜栩栩知道他应该是想跟自己探讨一下换颜术强行中断后的问题，想着自己也没见识过被换颜的人会怎么样，便点点头道，</br> “那就去见见吧。”</br> 姜澄见她回答得那么干脆，反倒显得自己太过在意似的，于是也接话，</br> “那我陪你去见见吧。”</br> 不是他对路雪溪还抱有什么想法，他只是单纯地想看看她现在的模样。</br> 姜栩栩忍不住瞥一眼姜澄，到底忍住了把人打发走的冲动。</br> 齐天讫便将他们带到另一处房间。</br> 和周亚亚的房间不同，路雪溪所在的房间外头有一道密封的玻璃窗，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里头人的模样。</br> 在看到屋内路雪溪的情形时，饶是姜栩栩也忍不住一怔。</br> 姜澄更是下意识后退一步，指着屋里的人，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br> “她……你说她是路雪溪？”</br> 齐天讫对于姜澄的反应也没太意外，毕竟如今的路雪溪，确实和普通人有些不太一样。</br> “我们在周亚亚的出租房里发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br> 一如齐天讫之前说的，如今的路雪溪确实有些惨。</br> 之前说过，换颜术主要是作用在魂体上，魂体发生的变化，也会影响外表的模样。</br> 所以眼下，被周亚亚拿走了大半张脸的路雪溪，从几人的角度看去，是没有脸的。</br> 除了鼻子和嘴巴，路雪溪脸上的其他地方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糊住了一般，肉眼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br> 非要说的话，大概就像是未成型的雕塑的样子。</br> 这样的路雪溪，站出去只怕都会被人叫一声怪物。</br> 也难怪连姜澄看到现在的她都是那样的反应。</br> “周亚亚的换颜术其实已经基本成了，我们虽然中断了换颜术，但路雪溪的脸却没能换回来，局里现在还在研究是不是有让她恢复的办法，到时候也会请擅长解禁术的玄门前辈过来帮忙研究。”</br> 安全局这样做倒不是出于同情之类的理由。</br> 一来是在换颜术这件事上，路雪溪确实是受害者的一方。</br> 二来就是出于学术研究的考虑。</br> 很多禁术因为不被允许传承，别说解除禁术的方法，有时候就算是遇见也未必清楚是什么术法。</br> 换颜术在禁术中就属于听过但没有记录解禁方法的一类。</br> 对于玄门中人来说，这些禁术虽然平日里极少机会遇见，但真的遇见的时候，也不能一无所知。</br> 简单来说，所谓的禁术，可以不用，但不能不懂。</br> 这就像医学上罕见的病例，遇见了，当然要尽量找出攻克它的办法。</br> 齐天讫又道，</br> “我知道你在符术上很有研究，到时候你想跟着一起么？玄门世家的前辈，他们掌握的一些解术方法和道教学院里师长教的是不一样的。”</br> 齐天讫提出这个，完全是出于看重姜栩栩，觉得她也会愿意学到更多东西。</br> 却不曾想，姜栩栩想也不想就拒绝了。</br> “我虽然喜欢研究符术，但这件事上我的身份不适合参与。”</br> 其实主要是不想参与。</br> 路雪溪当初给姜家制造的麻烦那么大，姜栩栩没暗搓搓让她额外受些惩罚就算了，怎么可能还反过来帮她恢复？</br> 就算是为了玄门传承也不行。</br> 别说什么要心怀大爱。</br> 她心中没有大爱，只有以牙还牙，报应不爽。</br> 齐天讫见她拒绝，面上露出些许惋惜，但也没有勉强的意思。</br> 许是听到门口这边说话的动静，原本安静坐在房间里的路雪溪动了动。</br> 忽然朝着窗户这边的方向摸索了一下，张口，无声地叫了两下。</br> 能看得出她试图在呼喊什么，但她的喉咙里一片漆黑，根本发不出半点声音，连寻常哑巴的啊啊声都发不出来。</br> 别说叫唤，如今的她，只怕连哭都法流出眼泪。</br> 姜澄到底没忍住，别过脑袋不再看她。</br> 看到路雪溪落到这样的下场，他心底原本那些怨恨也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唏嘘和同情。</br> 他看向一旁的姜栩栩，犹豫半晌，欲言又止，</br> “姜栩栩，你要不……”</br> 帮帮她三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见姜栩栩杏眸淡漠地朝他扫过一眼，而后忽然道，</br> “要是你身上的转命术成功，后面你大概也会跟她是一样的下场。”</br> 既然转命成功了，难保对方还想要他这张脸，那样更加坐实了自己姜家少爷的身份。</br> 啧，她应该在给姜澄的梦境里加上这一趴的。</br> 难得体验一次，应该体验得再极致一点。</br> 嗯，可惜了。</br> 姜澄：……</br> 看着姜栩栩朝他露出惋惜的表情，姜澄只觉得背脊一阵阵发寒，再明白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姜澄整个瞬间就清醒了。</br> 是啊，以周亚亚这狠辣的手段，要是没有姜栩栩，自己被转命后的下场估计就真的和梦里那样。</br> 就算最后没被关进扫地机器人里，可能也会像路雪溪一样没了脸，被当做怪物……</br> 他现在能好好站在这里，都是多亏了姜栩栩……</br> 想到这里，姜澄心底刚升起的那点想帮路雪溪求情的想法，当即被他狠狠压下。</br> 差点，差点他又要犯毛病了。</br> 连他都是靠的姜栩栩，他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慷他人之慨？</br> 网上都说，同情男人，倒霉一辈子。</br> 姜澄觉得这话放到他这里也是一样的。</br> 同情女人，倒霉一辈子。</br> 扫地机警告，无脸警告。</br> ……</br> 因为心里反复提醒警告自己，导致姜澄下楼时一个没看清，脚下一个踩空，整个人瞬间不受控制地朝下栽去。</br> “啊！”</br> 姜澄低呼一声，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摔下楼梯时，旁边路过的一名安全局员工及时伸手拽住了他。</br> 姜澄顿时松了口气，扭头，正要道谢，就见拉住他的，赫然是个有些年轻的女员工，biqubao.com</br> 她这会儿就看着他，微微一笑，</br> “你没事吧？”</br> 姜澄心下猛然一个咯噔。</br> 下一秒，</br> 他狠狠挣开女员工拽住他的手，任由自己身形不稳，重新摔在地上。</br> 身上痛感传来时，姜澄无比安心地笑了。</br> 相似的套路，他不会再给人接触自己的机会。</br> 女人，不管好看还是不好看的，都有毒。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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