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穗没想到昨晚才说起的事情,今天就来人了。</br> 不过她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面对几个人的采访,她也不会怯场就是了。</br> 先笑着跟罗丽芳打招呼,然后让陆云瑾跟陆云瑶也跟着打招呼。</br> “奶奶好。”</br> “奶奶好。”</br> 姐弟两人奶声奶气的,又有礼貌又乖巧,别提多招人喜欢了。</br> 罗丽芳也不伪装自己的喜欢,上前来摸摸陆云瑶又抱抱陆云瑾,恨不得一手抱一个起来。</br> “小陆长得好,小林你也长得好,这两个孩子长得更好,这粉雕玉琢的就像年画上的福娃娃,好看哟。”</br> 罗丽芳爱不释手。</br> 林穗在一旁笑看着他们,罗丽芳身后的记者已经取出了采访证跟笔记本。</br> “林穗同志,我们是军报的记者,能耽误你一点时间,采访你一下吗?”</br> “可以的。”</br> “那么我们换个地方吧?好好聊一下你当时救人的情况。”</br> “行,你们稍微等我一下?我买点酱油了就去我家里?”</br> 她是来买酱油的。</br> 没想到在路上遇到了罗丽芳跟采访的记者。</br> 既然遇到了,那酱油肯定还是要买的,买了再回家。</br> 罗丽芳跟记者都表示没有问题,林穗就快速地去打了一斤酱油,就带着罗丽芳跟来采访的记者们往家里走。</br> 闲聊的一群吃瓜群众们互相看了看,有些好奇地抬脚跟着走了过去。</br> 记者采访啊!这可是她们从来都没见过,甚至没听过的大人物。</br> 她们肯定不能错过这样的热闹了。</br>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林穗家。</br> 林穗把罗丽芳跟记者同志迎了进去,至于其他看热闹的,她们不用林穗说就想跨步往院子里走。</br> “行了都别凑过来了,凑太近了记者同志没办法采访了。”</br> 罗丽芳拦住了要过来的邻居们。</br> “要看就在外面看,别插嘴打扰到记者同志办正事,这可是总军区交代下来的任务,完不成了你们有一个算一个的,都要吃瓜落。”</br> 罗丽芳深刻明白,家属院这群妇人都是些什么人。</br> 同时也明白她们怕什么。</br> 这不,把总军区一搬出来,原本在窃窃私语的牛鲜花跟刘玉梅,也都打住了话头。</br> 面上露出了惧怕之意。</br> 这便是罗丽芳要的结果了。</br> 林穗给三个记者跟罗丽芳都泡了红糖水,专门用来待客的搪瓷杯干净敞亮,看着就喜人。</br> 罗丽芳嗔怪了林穗一声:“给记者同志泡糖水就行了,给我泡什么?瞎浪费。”</br> 林穗含笑回答:</br> “这糖水就是喝的,泡了您喝完了,它发挥了它的作用了就不叫浪费了。若是泡了您没喝,那才叫浪费。”</br> “你这丫头,嘴甜,说不过你。”</br> 罗丽芳笑眯眯地端起了搪瓷杯,对林穗是怎么看怎么满意。</br> 至于来采访的两名记者一名摄影师,更是无比惊喜。</br> 他们没想到见义勇为,勇敢跳到大海里去救人的军嫂警嫂如此的年轻漂亮,而且还不骄不躁的,性子格外的沉稳。</br> 这简直就是军嫂模板啊!</br> 端起搪瓷杯喝了口甜滋滋的糖水,其中一个记者摊开了笔记本,另一个记者开始了采访。</br> “林穗同志,正式向您介绍一下,我是军报的记者罗威。”</br> “我是陈晨。这是我们拍照的,李大伟同志。”</br> 记者在介绍完自己的身份后,就开始了对林穗的采访。</br> 现在的采访问的问题也很朴实,像是询问是什么让她毅然决然地跳入大海之中,救一个完全陌生的人?</br> “林同志,你是否想过如果你失手了,那么有可能搭上你的生命。倘若真出现那样的情况,你的爱人,你的孩子,还有你的父母,你想过吗?”</br> 林穗笑着道:“对生命的敬畏让我无法在当时思考那么多,但是事后我的确是有害怕的。”</br> “也就是说,当时你是下意识地就跳入了海里救人,而从没想过自己的安危吗?”</br> 记者问。</br> 林穗点头。</br> “当时情况紧急,若是因为我的犹豫而导致一条生命的消逝,那么我这辈子都会活在自责内疚当中。”</br> “那若是你下去了,没把人救上来呢你想过吗?”</br> “没有。”</br> 林穗开口:“事实上,在生死关头,很多东西都来不及想,那个时候就只有一个念头,救人。我有那个救人的能力,一定要去尝试救人。是否能救上来,救不上来怎么办,我都没有想过。”</br> “我们在做一件事之前,如果习惯性地先衡量利弊,那么可能最后都会得不偿失。”</br> “因为对生命的敬畏,知道每一条命都是独一无二的我,在生死关头,第一选择就是拯救生命。”</br> 至于她自己本人的安全,她也会尽力保证的。</br> 但是你要说在见义勇为之前先去衡量一遍利弊,说真的,这就没意思了。</br> 当然她认可的是,能力范围内的见义勇为。在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就该果断马上寻求更有能力的人的帮助。</br> 问话的记者是罗威,记录的是陈晨。</br> 林穗的话,让记录的陈晨好几次抬起头看她。</br> 林穗不认为自己的话有任何的不妥。</br> 记者也没有觉得她的话不妥。</br> 就是他们很少遇到如此年轻,但是却如此坚定的女同志。</br> 她对待生命的看法,与他们这些当兵的人完全一致。</br> 罗丽芳也是连连点头,越发觉得自己没看错,小陆的对象就是个好的。</br> 小两口的觉悟别提多高了。</br> 她为老方有这样的学生而感到骄傲。</br> 记者们做完了采访,就询问能不能跟林穗合照一张,林穗自然也不会拒绝。</br> 拍完照,记者就要离开了。</br> 林穗留他们在家吃午饭,记者同志连连摆手。</br> 罗丽芳也道:“已经说好了去饭堂吃的,我这就带他们过去,等我有空了再来找你聊天。”</br> 现在每家每户都不富裕,每个人的粮食份额那都是定好了的。</br> 若是他们真的要留在林穗家吃饭,那林穗家这个月的生活就难过了。</br> (这是他们想的,因为他们不知道陆野‘知法犯法‘,敢跟投机倒把的人买东西。林穗也没表现出来。)</br> 带去饭堂吃,上面有补贴在饭堂那边。</br> 不能影响同志们的正常生活。</br> 林穗明白其中关键,也不多挽留。</br> “那您路上慢点。”biqubao.com</br> 说着又跟记者道谢,送他们出门:“辛苦三位同志大老远跑一趟了,后续若是还有什么需要我配合工作的,可以随时打电话或者写信过来给我。”</br> 礼节方面,林穗做得非常好。</br> 罗丽芳笑着挥了挥手,带着记者们离开了。</br> 他们一走,围在林穗家门口的人就挤了进来。</br> “陆副团家的,你刚刚不紧张啊?”</br> “那个大盒子照你的时候你不怕吗?那是照相吧?他们说那东西能把人的魂摄进去,很快人就会死了。”</br> 家属们大部分都是从农村来的,在大家都吃不饱的年代里,照相对很多人来说,听过,没见过。</br> 因此难免道听途说的,传得有些离谱了。</br> 勾魂摄魄这种,小时候林穗也听过她妈妈赵美芬同志用来哄过她,但是她五岁后就不相信这个说辞了。</br> 此刻听到她们说起,她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br> “道听途说而已,没有根据的东西不可相信。”</br> 说着她收拾好桌上的搪瓷杯,对门口还想着看热闹的人道:“各位婶子,嫂子们,到时间做午饭了,家里孩子等着吃饭,我就不留你们了。”</br> 现在的确已经是到做饭了的点了,林穗没吃早饭,有点小饿,她要赶紧去做饭了。</br> 她这么一说,其他家庭里面有孩子的人,也都纷纷回过神来,回家做饭,回家做饭去。</br> 牛鲜花看了一眼穿着粗布衣裳,但是却也掩饰不住曼妙身材的林穗,她冷哼了一声。</br> “这城里人就是不一样,跟我们这些乡下来的玩不到一块儿去。这才几句话,就把人赶走了,怕别人弄脏你家地方啊?”</br> 此话一出,那些原本已经走了一段距离的家属们,又都停下了脚步。</br> 回头去看向还站在林穗家门口的牛鲜花。</br> 这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但是对于那种明知故犯,还要上前来讨骂的人,就不在这不能打脸的行列了。</br> 林穗听着牛鲜花的话,她眉眼弯了起来。</br> 面不红耳不赤的叫了牛鲜花一声弟妹后,才接着往下说道:“说什么城里农村?大家都是无产阶级的革命同志,大家都是平等的。”</br> 她说着,脸上的笑意突然就收敛起来,语气也变沉了不少:“牛鲜花同志,你上来就拉起了阶层,搞起了城市跟农村的对立,你安的是什么心?你是在质疑广大革命同志前进的道路是错的吗?”</br> 林穗停顿了一下,冷眼看向牛鲜花:“牛鲜花同志,就凭你的那危险思想,我便可以举报你是反革命了。”</br> 反革命……</br> 这可是现在最严重的罪名了。</br> 牛鲜花原本只是想要给林穗一点难堪,以报上次水桶的仇的,但是没有想到,竟然会跟反革命牵扯上。</br> 她一张老脸吓得苍白,嘴唇不断的哆嗦:“你说什么?我听不懂。”</br> “没事,在场的嫂子都听到了,你刚刚刻意引导农村同志跟城市同志对立的话,到时候上头审查的同志问起来,也有证人。”</br> “你……我…我没说过…我没说过……你别冤枉我,不要胡乱冤枉我。”</br> 牛鲜花丢下这句话,转身拔腿就跑,生怕慢一步就被抓走去审查了。</br> 落荒而逃的她,样子颇为滑稽。</br> 林穗心里冷笑,拿捏牛鲜花这样没脑子的泼妇,那还是非常简单的。</br> 而她刚才的那一席话,也让在场的家属们再次明白,陆副团家的这个对象,看着柔柔弱弱的,但是却一点也不好欺负。</br> 惹不得。</br> 没事少惹她。</br> 心中达成了共识的她们,笑着跟林穗寒暄了几句,有一个算一个的都转身离开了。</br> 林穗看出来了,她们对自己的害怕。</br> 挺好,反正她也没打算要跟她们搅和到一起。</br> 她准备进屋做饭,身后响起一道十分微弱怯懦的道歉声。</br> “那个…林…林…同志…对不…对不起…”</br> 林穗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脑袋快要垂到地上去的人,她如果没记错,这是牛鲜花的亲妹妹,牛春花。</br> 她怎么突然向自己道歉了?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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