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人……”方师长又夹了一块鲍鱼放嘴里：“工作不分轻重贵贱，去食堂做大师傅也不委屈嘛。”</br> “不委屈？我知道是不委屈，但是你觉得你那宝贝下属会舍得她去颠大勺？人家娇滴滴脆生生的一个小姑娘，整天围着锅台打转？别说小陆心疼了，我也心疼。”</br> 罗丽芳觉得，林穗就该拿起笔杆子，去搞文艺工作，而不是像老方说的那样，去干什么颠大勺的工作。</br> 林穗完全不知道，陆野的领导正在一边吃饭一边讨论她的工作。</br> 她把饭菜盛好，陆野就回来了。</br> 看到陆野手中提着那么多的东西，林穗嘶了一声：“我们这一点汤换了这么多东西来，你也好意思收啊？”</br> 陆野把饭盒放在了桌上，去一旁洗手：“老师一定要给，我不敢不带回来。”</br> “你真是……”</br> 林穗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平时我没看到你这么听我话？”</br> 在洗手的陆野手一顿，知道他媳妇儿是在说什么，他回过头，脸上带着浅浅的笑。</br> “大部分的时候我都听你的，但是有的事情我也想保留一下自己的意见。”例如，在床上的时候……</br> 林穗老脸有些烫。</br> 不敢去看他那幽深的眼神。</br> 已经洗好手在桌边等着吃饭的陆云瑶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妈妈，不明白爸爸妈妈在打什么哑谜。</br>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狗腿子拍马屁。</br> “妈妈，瑶瑶听妈妈的。”</br> 小姑娘把手举得高高的，向林穗表忠心。</br> 一旁的陆云瑾白了一眼自己的这个傻姐姐。</br> “谁说得对听谁的。”</br> 他也表达了他的看法。</br> “好啦，你们两个小家伙，快吃饭了，来先喝汤，喝完汤我们再吃饭。”</br> 林穗给两个孩子碗里装了汤，把鸡腿分给他们。</br> 陆野眼疾手快，把剩下的大鸡腿给了林穗，剩下的两个翅膀的腿，则是让林穗夹给了两个孩子。</br> 林穗瞪他。</br> “干嘛呢？”</br> 孩子看着呢。</br> 哪有大人跟孩子抢着吃鸡腿的？</br> 陆野朝她露出安抚的笑，转头去跟两个孩子说：“妈妈每天做饭照顾我们很辛苦，所以有鸡腿的时候我们也要分给妈妈吃，知道吗？”</br> “瑶瑶知道。”</br> “我的给妈妈。”</br> 陆云瑾拿着筷子要把自己碗里的鸡腿夹给林穗。</br> 林穗连忙阻止。</br> “好了你们两个自己吃，妈妈有这一个大鸡腿就可以了。”</br> 她说着夹起了自己碗里的鸡腿，递给了陆野让他先咬一口。</br> 陆野脸有些热。</br> “媳妇儿……”</br> 林穗剜了他一眼：“一家人有福同享。”</br> 夫妻更应该如此。</br> 有两个鸡腿的话，她会一人一个。只有一个的情况下，她也会跟他分着吃。</br> 从选择嫁给他的那天起，她就想过了，这辈子跟他不离不弃，祸福相依……</br> 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完了这一顿鲍鱼鸡汤。</br> 每个人的肚子都撑得圆滚滚的。</br> 陆野洗碗收拾好了厨房后，带着两个孩子在院子里打军体拳消食。</br> 林穗在门口跟陈春英还有邓萍聊天，她们晚上也煮了林穗给的鲍鱼了，虽然没有炖鸡汤，但是都对鲍鱼的味道赞不绝口。</br> 别提多么的喜欢了。</br> 晚上睡觉的时候，陆野跟她提了一嘴有记者要来采访的事情。</br> 林穗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手撑着身子半坐起来看着躺在外边的人。</br> “采访？现在这个时候，登报会不会有什么问题？”</br> 现在才72年，正是那股风刮得最严重的时候，不怪林穗太过小心，感觉凡事还是要谨慎一些的好。</br> “不用担心。”</br> 陆野握住了她的手，将人揽入怀中抱着：“是军报，内部的报纸，不对外发售的。”</br> 只有相关的机关单位，个人，才能看到的报纸。</br> 安排林穗登报，也是有为其他的军嫂树立一个良好的形象的意思。</br> 林穗听他这么说，那悬着的心才算放下来。</br> “好，那我到时候要说什么？陆副团教教我？”</br> 她的拇指搭在他胸膛上，喜欢摸他身上的肌肉，手感特别好。</br> 陆野捉住了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br> “想知道？”</br> “嗯？”</br> “先交学费。”</br> 说着翻身，把人压在了身下就啃。</br> 林穗有些好笑，捶着男人肩膀让他慢一点轻一点。</br> “轻不了……”</br> 林穗：“……”</br> 今晚的鲍鱼鸡汤味道太好了，陆云瑶喝了两大碗鸡汤，睡着后有些尿意要起来去厕所。</br> 迷迷糊糊的下了床去了外面的厕所，回来的时候隐约听到爸妈的房间有吱呀吱呀的响声，她揉了揉眼睛咕哝：“调皮的风。”</br> 吹得木板吱呀吱呀地响。</br> 真调皮。</br> 陆云瑶关了房间门，爬上床继续睡觉。</br> 风什么时候停的不知道，但是木板吱呀吱呀的却是响了大半宿。</br> 第二天，林穗又起不来了。</br> 陆野去军营之前，她眼睛努力睁开了一条缝。</br> 费力地拽住了男人的衣角：“你跟孩子说，我昨天去潜水累到了……”</br> 不提前交代，她怕陆野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谎话来。</br> 陆野笑着点了点她鼻尖：“放心睡吧媳妇儿，你男人我有分寸。”</br> “呵……”</br> 他能有分寸才有鬼了。</br> 等人走了，她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了。</br> 嗯，还没到吃午饭的时间，不过早饭是不打算吃了。</br> 睡好了的林穗精神抖擞地从卧室出来，陆云瑶在看她的小鸡，陆云瑾在院子里的树下面的石凳上看小人书。</br> “小瑾，太阳光太强烈了，别在太阳底下看书。”</br> 林穗让陆云瑾回屋去看。</br> 他乖乖地站起来，收了书回了屋里。</br> 陆云瑶不知道从哪里抓来了一条青菜虫，拇指捏着拿过来给林穗看。</br> “妈妈看看小虫虫胖不胖呀？”</br> 林穗看到那胖乎乎的青虫，她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br> 尽管心中很害怕这虫子，但是老母亲却还是非常‘镇定’地夸奖女儿。</br> “瑶瑶…你真棒，快把它们拿去喂小鸡吧，小鸡吃新鲜的虫子才能快快长大哦。”</br> “妈妈不跟它玩一下吗？软乎乎的好好玩呀，像瑶瑶的枕头一样软软的。”</br> 陆云瑶继续逼近。</br> 林穗嘴角不断抽搐。</br> “笨蛋，妈妈不喜欢虫子。”</br> 陆云瑾看不过去了，插了一句话。</br> 陆云瑶啊了一声。</br> 原本高兴的脸上明显地有些难过了。</br> “妈妈不喜欢小虫虫吗？小虫虫这么可爱……”</br> 林穗：……</br> 真的原谅她吧，她是真的看不出来这些软体动物哪里可爱了啊？</br> 不过看着小姑娘如此沮丧的模样，她还是大着胆子摸了摸陆云瑶的头发。</br> “妈妈不喜欢它，却不代表瑶瑶不能喜欢，每个人都有喜欢东西的权利，瑶瑶不要因为妈妈不喜欢它而觉得难过。”</br> 陆云瑶听得迷迷糊糊的，仰着圆乎乎的小脸好奇的问：“为什么妈妈不喜欢小虫虫呀？是不是像小瑾一样觉得它们长得丑？”</br> “不是。”</br> 林穗拉着陆云瑶的另外一只手，把人带到了一边屋檐下。</br> “喜欢这个感觉解释起来很复杂，妈妈现在暂时无法用瑶瑶能理解的意思跟瑶瑶解释。但是不管我们喜欢的事物是否一样，都不能影响我们相互的感情。”</br> 她说着看了眼一边拿着书的陆云瑾，笑着用他来举例：“像小瑾他喜欢看书，瑶瑶你没有那么喜欢，却也还是能跟小瑾玩得很好，这个意思瑶瑶明白吗？”</br> 陆云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看着她手里的小虫子开始扭动身体了，她转身就往鸡圈那边跑。</br> 拿虫子去喂鸡去了。</br> 林穗长松了一口气。</br> 回过神发现陆云瑾正在看着她。</br> 她连忙收拾好表情：“怎么了小瑾？有什么不认识的字吗？”</br> 陆云瑾收回视线：“害怕就直说，教我们不要说谎，自己却连害怕都不敢说。”</br> 林穗：……</br> 她的儿子是在吐槽她吗？</br> 这臭小子。</br> 林穗瞪了他一眼，转身去厨房干活去了。</br> 其实也没什么活干。</br> 她现在也不用上班，一天在家带孩子而已，每天除了准备点吃的，就没什么事情做了。</br> 目前孩子还没上学，还能在家带他们，等下个月孩子去学校了，她就要把找工作的事情提上日程了。</br> “瑶瑶，小瑾，今天中午我们吃面条好不好？”</br> 她从厨房探出头来问。</br> 两个孩子没有任何的意见。</br> 林穗就按照隔壁陈嫂子教的和面的方法，打算自己揉面做面条。</br> 拉面她是不会做了，但是她可以用刀切，就做一碗刀削面吧？</br> 确定了目标，林穗就开始奋斗了。</br> 在她这边跟面团‘战斗’的时候，有几个穿着白衬衫，绿军裤，精神抖擞的同志从码头下了船，再由军区这边的车接上，往家属院那边驶去。</br> 牛鲜花自从丢了一个水桶后，她在家里跟自己的男人干了一架，然后就到处跟人败坏林穗的名声，说她看不起人，宁愿救刘春那个不下蛋的老母鸡，也不愿意帮她捞水桶。</br> 附和她的人不多。</br> 大家都是一个家属院住着的，谁什么德行心里还没点数吗？</br> 真正附和她的，也只有刘玉梅了。</br> 至于她的亲妹妹牛春花，也因为上次被王大石说了一顿后，逐渐的不跟自己的亲姐姐一起编排林穗了。</br> 牛鲜花跟刘玉梅说得是唾沫飞溅，一些纳鞋底的老太太看到她们太过邋遢了，不自觉的往远处挪了挪。</br> 牛春花也往一边挪了挪。</br> “牛春花，你这是干什么？”牛鲜花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她这个妹妹有点不对劲：“你这是怎么回事？没听到我说什么？”</br> “不是，三姐……”牛春花面上露出了尴尬，正想解释，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从海边道路上那边来了一群人。</br> 为首的，正是妇女主任罗丽芳。</br> 牛春花连忙道：“三姐，妇女主任来了。”</br> 牛鲜花往一边看去，果然看到了罗丽芳带着三个面生的人往这边走来。</br> 她正嘀咕罗丽芳又要搞什么，正好看到林穗带着两个孩子，从另一边走过来。</br> 看样子是要去供销社了。</br> 牛鲜花正准备败坏林穗名声，罗丽芳率先出声：“哎，那就是跳海救人的林穗同志了。”</br> 说完对林穗挥手打招呼：“林穗同志，你上次英勇救人的行为被上面通报奖励了，省城军报的记者来采访你了。”</br> 准备好了嘲讽的牛鲜花：？？？</br> 啥？啥采访？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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