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明山离开后,桑非晚继续行走于人间各处,寻找阿玫。</br> 时光如同白驹过隙,八年光阴匆匆而逝。</br> 这八年间,桑非晚的足迹遍布国内各处。</br> 每到一个地方,桑非晚都会想:</br> 北冥当年找我的时候,是不是也到过这里?</br> 是不是,也曾在我坐过的大石上歇过脚?</br> 在我登上的山峰上看过风景?</br> 在我望过的星空下发过呆?</br> 很多时候,桑非晚甚至会错觉,好像他们并没有被生死分开,而是相依相伴地游览着山山水水。</br> 他们一起翻过同一座山、涉过同一片水、凝望过同一轮月。</br> 只是隔了几百年的时光,而已。</br> 这天,桑非晚和小白来到一座偏远的小镇子上。</br> 天才蒙蒙亮,小镇的长街两侧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摊子,吃的、穿的、玩的,卖什么的都有。</br> 小白的鼻子一个劲地耸动:“哇好香,我闻到了酸辣粉、羊肉馍、豆花的味道,啊还有煎饼。姐姐,我都想吃!”</br> 桑非晚说:“那你要先买哪种呢?”</br> 小白就指着最近的粉摊:“先从最近的酸辣粉买起,然后按顺序往下吃,每种我都吃一遍!”</br> 桑非晚无奈地摇头,还好有些积蓄,要不然都要养不起这个小吃货了!</br> 酸辣粉的摊子不大,两个锅炉,旁边随意地放着几张折叠桌子。</br> 老板是个年轻的女子,正在忙前忙后地帮客人烫粉。</br> “老板,来一碗酸辣粉。”桑非晚点了餐,忽然感应了到了什么,猛然盯住那女老板喊了一声,“阿玫?”</br> 女老板动作一顿,嫣然回首,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面容来,笑道:“一碗酸辣粉,打包还是现吃?”</br> 桑非晚一瞬不眨地盯着她,回答:“现吃。”</br> 女老板应了一声,动作熟练地烫粉、配料。</br> 热呼呼的粉,捞进了鲜红麻辣的汤料里,放上几粒花生米,再撒一把葱花,酸辣粉就做好了。</br> 把粉往桑非晚和小白坐的小桌前一放,女老板又接着忙活开了。</br> 她卖小吃时态度好坏,完全看心情。</br> 客人随地吐痰,她就把碗一收骂一声:“不讲卫生的东西,滚,老娘不做你生意!”</br> 看到佝偻着背的拾荒老人,颤颤巍巍地掏出几个硬币说要半碗粉的时候,她眼里鄙夷:“从来都是一碗一碗卖的,哪有煮半碗的?那边坐好去,我送你一碗就是了!”</br> 桑非晚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忙前忙后,直到早市收场、人流退散,女老板才解下了围裙,转身问桑非晚:</br> “吃完了还不走,是想留下来帮我洗碗吗?”</br> 桑非晚道:“阿玫,我找了你很久,没想到你居然在这里卖酸辣粉。”</br> 如今的阿玫和当年在温晓莹的生日宴会上见到的,红裙妖娆的样子,截然相反。</br> 若非桑非晚感应到她身上有特殊的气场,又记得她那双妩媚的眼眸,都不敢相信她会是曾经的冥河之神。</br> “找我?就为了吃我一碗酸辣粉?”阿玫嫣然一笑,哪怕此刻幻化成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她笑起来眼眸中的神采也依然让人惊艳。</br> 桑非晚开门见山地道:“吃粉只是巧合。我找你,是想和你做一笔交易。”</br> “交易?”阿玫后知后觉地道,“对了,想起来了,我确实见过你。不过我这几年,已经很久没有玩交易时间的游戏了。倒是在这里卖卖酸辣粉,让我觉得挺有意思。我做的酸辣粉,可是这十里八乡口味最好的,这两年来积攒了不少老客户呢!”</br> 对于卖酸辣粉的事,她显得很骄傲。</br> 桑非晚在心里暗暗叹息:难怪走遍了全国也没找到她,原来她躲在这里,玩起了角色扮演。</br> 不过这些都是阿玫的私事,桑非晚不会多管。</br> “我有个朋友八年前不幸去世。如今他肉身依旧完好,但魂魄消散,我想了很多办法都无法将其复活。所以……”</br> “魂魄都散了?”阿玫轻笑,“那复活的话,代价可是会很大哟。”</br> 桑非晚听出她话里的一线生机,赶忙道:“无论多大的代价我都能接受!”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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