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苏凌彦脖颈处插了一根针,哪怕有滔天的怨念此刻也发不出半点声音来。</br> 在瞪了公孙喻半晌后,苏凌彦最后只得牙一咬眼一闭,躺床上装死。</br> 向暮看得津津有味,继续教导公孙祁,“那几块叫腹直肌。”</br> 好奇宝宝公孙祁连连点头,“原来那几坨肉也是有名字的……”</br> 就连趴在地上的三只虎也跟着直起了身体,探头观察然后咽口水。</br> 苏凌彦的身体则随着两人无耻游离的目光而染上淡淡的红晕,又羞又恼。</br> 等等,怎么还感觉到了三道想吃人的目光?!</br> 僵硬了半响的公孙喻终于动了动,这期间他面色几经变幻,此刻终于恢复了无波。biqubao.com</br> 阻止了向暮和公孙祁持续深入的话题,起身将两人及三只虎赶了出去,“子喻要医治病人,你们出去候着吧。”</br> 向暮还想挣扎,“子喻,我可以帮你打下手!”</br> 子祁也不愿离开,“子祁可以帮忙绑人!”</br> 老虎也不想走,“嗷呜!”</br> 但公孙喻铁了心,强行将五名闹事者推了出去,然后关上门。</br> 房间内终于安静,转过身,公孙喻就看见苏凌彦睁了眼,盯着自己的目光好似又要杀人。</br> 他缓步上前,取了苏凌彦脖颈控制声音的银针。</br> 针一拿,苏凌彦就破口大骂,“公孙喻你不是人……”</br> 话音未落,公孙喻又迅速将针插回去,苏凌彦的声音消失。</br> 苏凌彦骂了半天没听见自己的声音也懒得骂了,刚躺平要休息公孙喻又将针取了下来。</br> 苏凌彦自然不能放过这等报仇的好时机,赶紧又骂,“公孙喻你大爷……”</br> 话音未落,公孙喻又将针插回去,苏凌彦的声音再次消失。</br> 苏凌彦积压的怒火越来越重,奈何骂不出声音,只好先停。</br> 公孙喻见苏凌彦停了继续取下银针,苏凌彦觉得公孙喻这厮故意整治自己、公报私仇,骂声更大,“公孙喻你龟孙……”</br> 针再次被公孙喻插了回去。</br> 苏凌彦:……</br> 如此这般几个回合之后,本就脾气不太好的苏凌彦怒火攻心,倏地大口吐血。</br> 心想,骂不死人气死自己也是一种解脱。</br> 公孙喻忙侧过苏凌彦的身体,让他吐到床边上的木桶里。</br> 吐了血的苏凌彦虚弱至极,终于没有力气再骂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br> 公孙喻取下了苏凌彦脖颈间的银针,苏凌彦往下瞥了一眼,没心思再骂他了,闭上眼等死。</br> 公孙喻淡声道,“好了。”</br> 苏凌彦蹙眉,好了,什么好了?</br> 公孙喻提起木桶,用长棍在里面翻找了一阵,捞起一只肥肥的雪白的虫尸,送到苏凌彦面前,“蛊王取出来了。”</br> 苏凌彦大惊,困扰他这么久的蛊王竟然如此轻而易举地就取出来了?!!</br> 看出了苏凌彦的疑惑,公孙喻道,“不容易,你昏睡了一天,这一天,我不停施针刺激蛊王,你几次在蛊王的反抗下发疯发狂,幸好有子祁将你控制。”</br> “光施针是不可能刺激到蛊王的。”苏凌彦道。</br> 公孙喻点头,“是的,所以在施针之前,我们先给你灌了一壶酒。”</br> 从晋国带来的酒,就那么一壶,原准备在北境给自己及向暮暖身子用的,最后却便宜了苏凌彦。</br> 苏凌彦方才恍然大悟,“你故意让蛊王处于醉酒的不清醒状态,施针斩断了蛊王与我身体的联系,然后再激怒我,让我将还未恢复意识的蛊王吐出来。”</br> 这里面最关键一步在于公孙喻的施针,要知道蛊王能助自己获得强大的能力,全是因为他和蛊王有死契,两者是同生共死的关系,他竟轻飘飘就解了……</br> 此人当真是神医!</br> 公孙喻漫不经心的给苏凌彦松了绑,并开始收拾东西,“太晚了,若是在晋国之时你能同意子喻将你体内的蛊王取出,现下你至少还能做个普通人,生活无碍。”</br> 但如今的他,身体早就被蛊王蚕食得千疮百孔,往后注定是个走几步喘几喘、不能再做任何重活、体力活儿的半废人。</br> 他的身体将会变得极差,甚至稍不注意,一场风寒就能要了他的命。</br> 完全松绑后,苏凌彦虚弱地从床上爬起,他已经能非常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虚弱和无力。</br> 这对于常年挥剑奋斗在一线的人来说,还不如让他去死。</br> 床上一腿蜷缩,一腿支起的苏凌彦突然低沉笑了起来,声音酸涩,“倒是要多谢你,多管闲事。”</br> 公孙喻收拾医箱的身子微怔,侧过头,“不谢。”</br> 公孙喻收拾完东西出去后,向暮围了过来仔细询问苏凌彦的病情,公孙喻都十分有耐心的跟向暮一一解答。</br> 屋内的苏凌彦在沉思好久之后,还是做了离开的决定。</br> 房门重新打开,体态绝尘但面色苍白的男子走出。</br> 向暮及公孙喻情不自禁侧头看他,就见苏凌彦几步上前,对着向暮和公孙喻施了一个大礼,郑重其事道,“感谢二位搭救,将来若有碰得上阿凌报恩的地方,阿凌定在所不辞,现下,我们便就此别过。”</br> 如今,他已跟废人无异,苏凌彦自己都接受不了自己,又怎能奢望她的接纳?</br> 更何况她还要纵横疆场夺取天下,需要的是各方能人异士、诸侯门阀的支持,他一个废人,留在她身边能做什么?</br> 倒不如在未惹出笑话之前,识趣离开。</br> 向暮和公孙喻皆沉默了一瞬,而苏凌彦则捡了公孙祁的棍子撑着虚弱的身体自顾自走远。</br> 他不敢回头去看向暮,却觉得向暮落在他背后的目光灼热得将他刺痛。</br> 苏凌彦觉得,自己无需她的同情、无需任何人的同情。</br> 有能力保护她时,他便拼命保护她,没能力保护她时,他便识趣离开,如此而已。</br> 远处那身影越走越远,公孙喻手指动了动,转过头看向向暮,见到向暮清瞳中挣扎不舍交织,晦暗不明。</br> 良久,向暮突然抓起原先捆绑过苏凌彦的绳子,运起玄力飞身上前。</br> 感受到身后突然追来的人,苏凌彦大惊,向暮却是不等他做出反应,绳子在手中绕了几绕就将苏凌彦给绑了。</br> “落到本世子手上,想走,没门儿。”向暮轻启薄唇。</br> 苏凌彦不解,转眸看她。</br> 向暮挑眉,跟二痞子似的捏着苏凌彦的脸,“本世子要打魏国,正缺个能让天下人信服的出兵借口。”</br> 除妖后匡扶苏氏正统!</br> 这个理由就非常不错,凌王在自己手上,她打着扶持凌王上位的旗号杀到魏国去,自然能令天下人信服,待夺了魏国,再逼凌王让位。</br> 哦豁!完美!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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