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说这话的时候，是发自内心的开心。</br> 而房间里的爷孙三人也是齐齐眼睛发亮，不敢置信。</br> “真的吗？！可当年你不是说那个怪物弄的伤口，你无法愈合吗？”乌星杰激动归激动，可多年来反复治疗失败的经验让他稳住了理智，提出了疑问。</br> 他这双腿是被古塔里的怪物所伤，对方存活了太多年，修炼的更是古法，断口处缠绕的魔气，连玄宗的藏书阁都不曾记载收录，别说叶澜，便是医仙都束手无策。</br> 然而这一回，叶澜却给了他肯定的答复，“我不会承诺自己办不到的事情。”</br> 除非有百分百的把握，否则她也不会说出口。</br> 知晓她性格的乌星杰闻言，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br> 叶澜也不跟他多废话，直接问道：“你的断腿如今在哪里？”</br> “在药堂！”乌行枭在一旁抢答，语速急切道：“当年你做了处理后，我们就一直妥当保存在那里，这么多年也一直会定期过去查看，我们现在就过去。”</br> “嗯。”叶澜颔首。</br> 于是乌衡站起身，推着乌星杰的轮椅，跟着老爷子就出了后堂，直奔药堂。</br> 四人心情都有些激动，所以脚程很快，很快就绕过前厅到了一处门庭宽阔的院子前。</br> 一进去，里头十几双眼睛齐刷刷望了过来。</br> 副门主见这阵仗也是一愣，“门主，少门主，你们怎么都来了？我这边测试还没结束呢。”</br> 他以为他们都是心急来挑选好苗子的，毕竟广招门徒这事是少门主提的主意，往后这些门徒也多半都会在他手下接受指导学习。</br> 没曾想几人步履匆匆，停都没停下。</br> “你们继续你们的。”乌老爷子摆摆手，表示这一趟不关他们的事情，而后就径直去了最里头的炼丹炉。</br> “……”副门主察觉到气氛有一点点尴尬，于是咳嗽了两声招呼道：“咱们继续，下一个测试者上来。”</br> 外头一拨人忙得热火朝天，里头的炼丹炉也是人来人往，弟子们或坐或站，处理药材的，记录剂量的，观察炉火变化的，每个人都脚不沾地。</br> 而乌行枭进去后，当即就下了命令，“全部都出去，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靠近。”</br> 门人弟子们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很快依照吩咐，退到门外进行护卫。</br> 乌行枭亲自爬上炼丹炉炉顶，取下一个木匣子。</br> “这么多年我一直谨记着您的吩咐，用阳火温养着，就是不敢擅自打开，也不知道其中是什么模样了？”</br> 他说得有几分忐忑。</br> 毕竟低温才能保存肢体的活性，就像如今先进的冷冻技术一般，一开始他们无法治愈乌星杰的双腿时就想过用国外的科技处理断肢。</br> 然而一个月后，撑着病体的叶澜亲自登门说要为他们处理断肢，能够完整保存下肢体机能，以后安装回去的话还能跟以前一样。</br> 于是才有了今日的木匣子。</br> 叶澜接过匣子，指尖轻轻抚过表面，立刻震出了其上封印的符文。</br> 接触到主人的气息，无坚不摧的纹路闪烁了几下后自动消失不见，随后叶澜指尖轻轻一推便打开了盖子。</br> 滚滚白烟从其中冒出来的时候，旁边的乌行枭怔愣了半秒，旋即瞪大了眼睛，“冷气？！不，这不是冷气，而是……”</br> “千年玄冰。”叶澜替他补充完整，与此同时看向其中冰气散尽，完整保存在其中的一双小腿，伸手捏了捏，检查了一番，确定肌肉跟各项神经都还很鲜活时，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br> “传说千年玄冰在北极圈的冰川下，能够保证尸身千年不腐，没想到竟还能留存住生命体征，看这肢体切口，还新鲜得像昨天的一样。”乌行枭凑过来跟着一起检查，脸上连连露出惊奇。</br> 后来连乌衡跟乌星杰都忍不住一块研究观摩。</br> 对着自己亲人甚至本人的断肢进行围观，这场面虽然看上去很诡异，但对于一群大夫而言，却是稀松平常。</br> 乌星杰主动撤掉膝盖上的毛毯，露出短裤下的截肢断口，欣慰道：“幸好这些年我坚持锻炼，没让小腿肌肉萎缩，断口大小还很吻合。”</br> “嗯，不同另外修复耗时间了。”叶澜扫了一眼，赞同地点点头，下一秒手中掌风劈出去，立刻就将愈合的小腿伤口削开了一层皮肉，连骨头都被磨开。</br> “唔！”乌星杰闷哼一声，疼得咬牙才没让自己失态惨叫出声，见自己小腿鲜血跟骨髓只落下了两滴就立刻被内劲紧紧包裹住，他这才喘了口气，无奈笑道：“叶小姐下手还是这么干净利落，一声招呼都不打的。”</br> 就跟当年初见揍他一样。</br> 闻言，叶澜一边拎起一条腿给他安装修复，一边头也不抬道：“我提前说了，你就会不疼吗？”</br> 乌星杰：“……”</br> 说得也有道理。</br> 但听着就莫名让人不爽。</br> 然而同为医者，他也不得不承认叶澜是仙山最优秀的传人，技术更是望尘莫及的好。</br> 运用内劲跟医术的绝妙配合，只用了短短三分钟时间就接回了他的断肢，缝合了伤口。</br> 到了最后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个环节。</br> 看着刚刚处理完的伤口处逐渐蔓延出魔气，开始侵蚀缝合线时，那种熟悉的钻心疼痛再次袭上神经。</br> “不行，那东西的魔气太重，伤口会裂开！”</br> 乌星杰咬着牙，额头开始冒汗。</br> 这些年失败了太多次，也疼了无数回，已经在他心头留下了恐惧的阴影，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要逃。</br> 可惜他逃不了。</br> 因为叶澜一把摁住了他，“别乱动。”</br> 少女嗓音平静无波，仿佛半点都看不到他的痛苦一般冷酷无情。</br> 乌星杰几近心理扭曲，就要怨恨起这个当初的罪魁祸首时，就见对方掌心朝内贴在了他伤口处，竟是自发吸收起了魔气。</br> 那魔气强大又顽固，可此刻在少女面前就像乖巧的孩子般，争先恐后钻进她身体里，仿佛回到了母亲的怀抱里。</br> 直到魔气尽数被吸收，疼痛也彻底消失不见。</br> 乌星杰低头看着多年来一直伴随他的噩梦被一口气解决，如今伤口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眼中猛然间迸发出了强烈的惊喜。</br> “成了，终于成了……”</br> “还没有，等你真正站起来才算。”叶澜站起身，话虽然是这么说，可唇角已然勾起了一丝笑意。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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