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越说越生气,这绝对是他见过最任性不要命的病人!</br> 楚渊默默受了大夫的叱骂,诚恳地说道:</br> “这都是我的责任,我没能照看好他。大夫,还请你多费点心力,再帮他开几副药。”</br> 大夫脸色依旧不好看,怒气未消。</br> 但还是从医药箱里取出纸笔准备写药方。</br> 子衿的意识此时已经清醒了过来,听见大夫又指责了楚渊,内心愧疚不已。</br> 他努力地想坐起身,想要解释:</br> “大夫,其实是我……”</br> 话没说完,楚渊便轻轻捂住他的嘴,用眼神制止住了他。</br> 没一会儿,大夫就写好了药方。</br> 楚渊把大夫送出门,并把药方和银钱交给等在外面的一名男子。</br> 这是叶空青那里的店伙计,今天子衿忽然又发了高热,楚渊脱不开身,就只好去找叶空青,让他派人帮忙去城里找大夫过来。</br> “李四,劳烦你送大夫回去,再帮我抓一下药。”</br> “好的,包在我身上。”李四接过东西,应道。</br> 楚渊返回屋,到床边坐下,看到子衿苍白干裂的嘴唇,转身去倒了一杯热水。</br> “喝点水润润喉咙。”他把子衿扶起来,将茶杯递过去。</br> 子衿靠在楚渊臂弯中,喝了几口水,歉疚地抬起眼眸。</br> “阿渊,对……”</br> 楚渊伸出食指,抵在他唇边。</br> “以后都不许再说对不起。”</br> 子衿密长的眼睫毛微微垂下,低声说道:</br> “可我害得你又被大夫说了……”</br> 楚渊将茶杯放到床榻边的凳子上:“那也没什么,你好好养病就行。”</br> 他抬手一揽,就轻易地子衿抱到怀里。</br> 怀里的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实在太轻了,轻得楚渊抱他的时候都不敢太用力。</br> 子衿微微一怔,清癯的脸上泛起欢喜,他蜷起身子紧紧贴着楚渊,伸出手搂住他脖颈,脸庞埋在肩窝处,仿佛寻求温暖的小兽,讨好地蹭了蹭。m.biqubao.com</br> 他轻轻道:“阿渊,我会好起来,真的。”</br> 盛夏天气闷热,子衿发着烧,身上体温高,楚渊感觉自己抱了一团轻飘飘的火,如此紧贴着自己反倒热出了汗。</br> 楚渊的手掌抚向他有旧疾的左腿,夏日衣衫单薄,或许也因为发热的缘故,皮肤比平时要敏感不少,他手摸上来的时候,子衿的腿禁不住微微颤了一下。</br> 但并不是旧疾发作时的刺痛,而是一种滚烫的酥麻。</br> 楚渊沉默片刻,问道:</br> “大夫之前说过,你身体虚弱,皆是因为从前受过重伤,没有好好医治才留下隐患,是什么时候受的伤?”</br> 子衿顿了一下,偏过头把逃避似的把脸庞埋入他颈窝里,沙哑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发闷。</br> “这都是过去的事了……阿渊,我发誓这次真的会好好吃药养病,以我的医术连从前废掉的筋脉都能治好,你还不相信我吗?”</br> 楚渊伸手抬起他的脸,垂眸盯着他的眼睛。</br> “是当年在雪山上,我们一起坠入悬崖受的伤,对不对?”</br> “顾涟告诉过我,你也是被一个猎户在山崖下找到的。”楚渊眸光幽深,声音轻缓,“你当时也掉下了悬崖,才摔断了腿,是吗?”</br> 关于几年前雪山的这件事,是楚渊内心的隐痛,他从不愿意再度回想。</br> 不过这段时间与子衿再重逢后,他总控制不住去回忆那些点滴。</br> 那时他情绪不稳,万念俱灰,对子衿更是无比抵触,也没有去过问他的情况,而且他眼睛看不见,更不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不是子衿,又怎么会知道他有无受伤。</br> 山谷里的顾涟爷孙俩也只字未提。</br> 直到发现子衿身体孱弱,楚渊才猜到怎么回事。</br> 子衿眼睫颤了颤,脸色隐隐泛白,时至今日回忆起那件事情,他的心中依旧沉闷难受,那种挥之不去的绝望和无助从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少。</br> 他下意识想摇头,但在楚渊的注视下,也说不出任何谎话。</br> “是。”子衿眼眶泛红,紧紧抱住楚渊,好似只有这样,回想起那段往事时心里才不会那么抽痛难受。</br> “你掉下那悬崖后,我也跳了下去。我当时想着……与阿渊死在一起,其实也是幸福的。”</br> 子衿抬眸望向楚渊,笑中带泪,伸出手小心抚着他的脸颊。</br> “真好,阿渊你没有被我害死……你活了下来。”</br> 他声音逐渐哽咽,眼泪滚了下来,低声说道:</br> “那时候在山谷里,我天天守在你的床边,不断向上苍乞求让你一定要醒过来,一定要活下来,无论让我付出什么代价都无所谓。”</br> “咳咳……”子衿咳嗽着,嗓音微哑,他湿润的眼眸浅浅浮起笑意,“或许是老天爷听见了我的乞求,没有把你带走。”</br> “我原本从不敢奢望,你愿意让我留在你身边……阿渊,谢谢你,谢谢……”</br> 楚渊指尖擦去他的眼泪,漆黑的眼眸深邃而微湿。</br> 他沉默半晌,开口道:“如果我不让你留在身边,你怕是要放弃了自己的性命。子衿,就算最恨你的时候,我也没有真的想过要你死,我只想我们分开,以后再无瓜葛。”</br> 子衿听见这话,下意识把他抱得更紧了。</br> 苍白病弱的脸上,闪过一抹不安惶恐。</br> 他嘴唇嗫嚅着,却又什么话都没敢说。</br> 只是心里却控制不住浮现出种种令他心凉的猜测。</br> 阿渊如此说,那他现在心里也还是这么想吗?</br> 他也从没有说要让自己永远留下来,或许哪天他又改变了主意……</br> 子衿总觉得此时此刻的幸福,就像是身处柔软的棉花中,害怕会再次掉入绝望的深渊里。</br> 楚渊感受到他的不安,顿时明白过来自己的话可能令他多想了。</br> 他低下头,轻轻稳住子衿的唇,目光凝望他的眼眸。</br> 外面的雨早已停了,灿烂的阳光洒照而下,聒噪的知了声又响了起来。</br> 微带暑气的风裹挟着月季花香吹进屋子中。</br> 有种岁月静好的慵懒。</br> 这时,楚渊低沉沙哑的嗓音温柔响起。</br> “你曾经答应过我,跟我回海岛,如今还算不算数?”</br> ————</br> 我觉得我bt,每次写子衿病弱我都想让楚渊把他酿酿酱酱……</br> 咳咳,但我忍住了,毕竟折腾不起。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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