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庞清癯消瘦,显得一双眼睛大了许多,目光里满满都是恳求。</br> 面对这双眼睛,楚渊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br> 脱了鞋袜衣袍,他上床躺了下来。</br> 子衿一下子开心起来,眼眸里泛起明亮的光芒。</br> 他忍不住想挪过去想紧贴着楚渊,可又担心他会不喜,只好按捺住渴望停下来,保留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br> 阿渊今天说的那番话,自是令子衿欢喜不已,甚至总以为是做梦般的不真实。但他的心底里仍旧存有不安,一时之间也改不掉小心翼翼的习惯。</br> 瞧见子衿紧张局促的眼神,想要靠近又不敢的样子,楚渊心下暗叹,伸手把他捞进怀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br> “睡觉吧。”</br> 子衿怔愣恍惚,听见他的话,乖乖地点了点头。</br> “嗯。”</br> 他脸庞埋在楚渊的胸口,没忍住悄悄蹭了蹭,眉眼间流露出依恋而痴迷的神色。</br> 被楚渊的气息笼罩着,子衿感觉无比的满足安心。</br> 阿渊,阿渊,阿渊……</br> 子衿在心底眷恋地默念着楚渊的名字,满胀的情绪柔暖又酸涩,不知如何形容,又想倾诉给身边的人听。m.biqubao.com</br> 楚渊低下头望着在自己胸前小心地蹭着的脑袋,就好像某种毛茸茸的动物在寻求爱抚,然而或许生怕引起他的不喜,动作也不敢做得很明显。</br> 他眸光微动,凝视子衿不自觉流露而出的神色,那是一种楚渊几乎从没有见到过的依恋痴爱。</br> 之前双眼看不见时,楚渊便感觉到子衿变化了许多。</br> 后来眼睛恢复,就更加直观深刻的看见子衿的不一样。</br> 楚渊指尖轻轻抚着他的眉眼,“怎么不睡觉?”</br> “阿渊……我好开心……”</br> 子衿眼睫轻颤,睁开眼眸望着他,或许是因为楚渊轻柔的动作和声音给了他勇气,他大着胆子伸手轻轻抱住楚渊的腰。</br> 他蜷起身体,与楚渊贴得更加紧,喃喃道:</br> “这会不会是一个梦?我舍不得睡。”</br> 害怕梦醒了,便又恢复原样。</br> 楚渊抬起他的脸,温热的吻细密落向眉眼唇鼻,他声音沙哑低沉。</br> “你现在还觉得是一个梦吗?”</br> 子衿紧紧抱住他,被吻得说不出话,身心却更加渴望他。</br> 他更需要一场畅快淋漓的缠绵,想要被阿渊狠狠占有,这样才能让他切身感受到,这一切都不是梦境。</br> “阿渊……”子衿低哑的嗓音里溢出绵软轻吟,在他怀中按捺不住的蹭动,眸光水润又暗藏炽热。</br> 楚渊呼吸渐重,心底里那股未曾熄灭过的欲火越燃越烈,尤其是感受到子衿的渴望时,更无异于火上浇油。</br> 他陡然意识到,如今这个情况,他们真不应该躺在一起。</br> 否则容易出事。</br> 楚渊暗暗深吸口气,忍耐住心中的冲动,偏头停下亲吻。</br> “只能睡觉,不许再做其他。”</br> 一旦放下了心结,楚渊又何尝不想与子衿亲近,恨不能把他融进自己的骨血之中,以解这些年的缺失。</br> 可是子衿如今的身体实在承受不住。</br> 楚渊也唯有把这份积压多年的欲望压下去。</br> 子衿有点想说明明是他先亲自己的,不过现在还没这个胆,要是阿渊觉得他太放荡心生不喜的话……</br> 一想到这里,子衿几乎要被欲望冲昏的头脑顿时冷静下来几分。</br> 楚渊注意到子衿随之黯淡的眸光,眼底的情绪即便努力掩藏,也泄露出了一丝惶然苦涩。</br> 他安抚地拍了拍子衿的后肩,低声解释道:</br> “你现在还病着,养好身体最要紧。等你好了以后……”</br> 楚渊剩下的话没有说完,指尖暧昧地摩挲着他被自己亲吻得嫣红微肿的唇瓣。</br> 子衿心中那股黯然失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暖暖的甜意和悸动。</br> 被他手指触碰的嘴唇,泛起一股微烫的酥麻感。</br> 子衿欢喜明亮的眼眸一眨不眨地凝望着他,红着脸乖乖点头。</br> “嗯……阿渊,我会努力养好身体,恢复健康的。”</br> 他说话时,湿润柔软的舌尖不小心扫过楚渊的指尖。</br> 两人都不由得齐齐一顿,那股酥麻的热意,正缓缓地流窜过全身。</br> 他们身体紧贴,自然都感受到了彼此苏醒的欲望。</br> 楚渊深吸口气,他后背已经热出了汗。</br> 他用薄毯把子衿裹成一团,哑声说道:</br> “快点睡觉。”</br> 子衿这下乖乖的不敢乱动了。</br> 阿渊顾及他的身体,不愿碰他,再挑起欲望彼此都难受。</br> 有楚渊在身旁,子衿这一觉睡得很沉。</br> 但或许是因为今天淋了雨的缘故,本就在病中的他又发烧了。</br> 在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子衿感受到自己被人紧抱着,额头上传来湿润舒爽的凉意。</br> 他迷蒙睁开眼睛,看到楚渊担忧凝重的神情。</br> “阿渊……”子衿朝他浅浅地笑了笑,恍惚地望着他,既欢喜又歉疚,喃喃地说道。</br> “你知道吗?看到你担心我……我觉得好开心,恨不得一直病下去,但又愧疚总是给你添麻烦……”</br> 阿渊终于开始肯接纳他了,他一定要好起来,否则以后他觉得自己这副病弱的身体太麻烦了,又厌弃了他的话该怎么办是好?</br> 从遇见他起,自己给阿渊带来的只有病痛和麻烦,依赖他照顾,他一点价值都没有。</br> 他不是珍珠,只是砂砾而已,阿渊捡到他错把他当成宝贝呵护那么久,子衿从不敢奢望这份幸运能够延长永久。</br> 所以他一定要好起来。</br> 子衿的念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强烈过。</br> 阿渊愿意要他了,他又怎么会舍得死。</br> 楚渊心口发堵,他或许应该生气,子衿不拿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可看着他泪意朦胧的眼眸,就只剩下了心疼。</br> 他把怀中单薄清瘦的身体抱得紧了些,转过头去问正在替子衿把脉的大夫。</br> 楚渊低沉的声音有些紧绷:</br> “大夫,他的病症如何?”</br> 大夫依旧是之前给子衿医治的那位,他眉头紧皱成一团,他瞪着楚渊,透出满满的不悦和怒火。</br> “这么久时间过去,脉象反而更差了,他的身体原本并不是没有养好的可能。可现在这风寒迟迟不好也就罢了,你居然还让病人去淋雨!你要是真不想治好他,就干脆去准备一副棺材,何必浪费药钱?”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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