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大明:寒门辅臣 > 第一千七百三十七章 江浦悬案
    长杆一伸,捣在了岸边的木桩之上,小船缓缓停了下来。</br>  船家将绳子系在岸桩上,挡在码头上,呵呵笑着道:“三位,诚惠每人十文钱。”</br>  萧成拿出一张钱钞递了过去,接过找零的铜钱,见船家让开路,这才与顾正臣、锦衣卫百户聂志一起上了岸。</br>  回头看向江水,绿水长波,船来船往,就这浦江一处小码头,就停着不少小船,向西三里是浦江的大码头,那里的大船居多,主要供商人使用,小船自然也可以去,不过码头税高。</br>  寻常百姓过江,多是乘小船至这小码头,步行几里路前往浦江县城。</br>  聂志在前面带路,走出码头之后没多久,喧嚣就远了,偶见匆匆行人,还有在江水旁浣洗的妇人,几个顽皮的孩子在宽窄的巷道里奔跑。</br>  “侯爷,罗根家算不上富裕,好在这些年南来北往的人增多,摆渡有了些积蓄,这也能解释那三十四两银钞的积蓄。”</br>  聂志拐入一个巷道,朝着里面走去,待出了巷道之后停了下来,指了指几十步外的一个小院子:“那就是罗根家。”</br>  顾正臣看了看,这一户颇显怪异。</br>  这里已有了小镇的味道,主街巷道虽然还是泥土路,可房屋多数沿街道而建,可罗根家跳了出去,中间隔着至少三户人家的空地,选择在远处建造了宅院。</br>  好像被孤立,被赶了出去。</br>  空地里杂草丛生,还有一截人高的枯死树干,草地里夹杂了不少枯枝。</br>  顾正臣朝着小院走去,问道:“你们来调查时,没有询问下为何这一家人距离别人家如此远吗?”</br>  聂志指了指,言道:“问过了,说是这空地上在十七年前,也就是开国之前发生过灭门惨案,夜里隐隐有哭声,不敢在这里建房,也就是罗根家当年贫困,这才在那里建了房屋,其他人家都不愿来这附近。”</br>  “开国之前?”</br>  顾正臣皱了皱眉,这也太久远了。</br>  不过那时候死人很正常,哪里没有埋人骨的地方,担心这担心那,实在有些多余。</br>  不过人都希望活得心安,也好理解。</br>  聂志指了指草丛之地:“我们夜间留守过几日,没任何动静,兴是有人将风声听成了哭声。也问过附近的人家,这些年来都没什么动静。”</br>  这一片荒芜太久,没什么人来这里,就连孩童也不会跑到这里来玩闹,枯死的草都相对完整,枯枝也没有被踩的痕迹。</br>  走至罗根家门口。</br>  篱笆小院里空荡荡的,除了一个黑陶水缸,还有歪倒在地的木桶,几是什么东西都没有。</br>  两间茅草屋,一间灶房,正面房门上贴着封条。</br>  封条已经有些发白,一头如同死去,耷拉着。</br>  有风过时,微微晃动。</br>  西面曾经应该垦出了一小片菜园子,虽然没什么人照管过,可里面还冒出了一些青色苗头,苗太小,分不清是蔬菜还是野草。</br>  从外面看,空空荡荡,过于简单。</br>  顾正臣走到水缸旁,看了看有些许积水的水缸与老旧的水瓢,询问道:“罗氏死在何处?”</br>  “门里面。”</br>  “打开。”</br>  聂志上前扯下封条,然后走至窗边,将窗户打开来翻身进去,从里面移开插栓,打开了门。</br>  进门就是一桌两凳。</br>  地面虽然没有地砖,但被平整过。</br>  顾正臣扫视着房间,聂志指了指凳子旁的地面:“按照江浦县衙仵作的说法,当时罗氏坐死在此处,外衣是干的,里衣有些潮,身前应该是出过大汗。面色青紫,腹部微隆,拍之有水声,由此判定为溺死——”</br>  “只是,仅凭脸色与腹部特征判定溺死,证据有些单薄。仵作曾认为兴是其他死法,但前任知县王恩越认为这些证据足以证明是溺死,便以溺死报写在卷宗之上。”</br>  顾正臣站在罗氏死去的地方,转身看向门外。</br>  人溺死在屋里面,水瓢、水桶、水缸都在外面。</br>  若是被人摁在水缸里溺死,那为何还背到房间里面来,不应该立马逃走吗?</br>  若是有人提了水桶过来灌喂,可那外衣不可能不湿,里衣也不会只是潮,而应该是湿透一大片。</br>  还有,卷宗里都提到过,罗氏没有过挣扎痕迹,手是干净的,指甲里连泥沙也没有,也没与人撕扯过,更没有被绑缚的痕迹,这些又指向了罗氏像是突发疾病而亡。</br>  可什么疾病,会让罗氏生前大量喝水?</br>  “这桌子,有些不对劲。”</br>  萧成开口道。</br>  “哪里不对劲?”</br>  顾正臣问道。</br>  萧成指了指桌子:“侯爷不觉得这桌子有些偏吗?”</br>  顾正臣走至门口看去。</br>  果然,这张桌子偏西了至少一尺,向东一尺多才在房间的正中央。</br>  顾正臣看向聂志:“这桌子的位置移动过没有?”</br>  聂志摇头:“我们的人没移动过,至于江浦县衙最初调查时需要抬尸,有没有移过桌子就不清楚了。”</br>  顾正臣走入里间看了看,简单的木箱柜,一张床,上面的铺盖还叠在中央,还有个米缸,床下中间摆着两双鞋子,墙上挂着两个破旧的蓑笠,整齐对称,墙角有长橹立着,一个矮小凳子中间摆着碗筷。</br>  “你们是什么人?”</br>  院外一声呐喊。</br>  顾正臣通过窗户看了过去,只见一个身着头戴绿色小帽,身着青衣,外罩红色背甲,腰间一条青索当腰带,腰间挂着一个黑色腰牌。</br>  萧成抱起双臂,呵呵一笑:“红背甲的衙役,看来江浦的应捕到了。”</br>  应捕,俗称捕快,若是有马骑,那就是马快。</br>  这也是衙役中的一种,不过相对于寻常衙役,应捕的地位更低一些,属于贱役,和朝堂上拿水火棍的还不能比。</br>  “捕头安愚。”</br>  聂志看去,眉头微动,认出了来人,低声补充了句:“愚蠢的愚,但人并不愚蠢,相反,有着一股子抓住不放的劲,若说整个江浦还有人追查这起案件,估计也只有他了。”</br>  顾正臣有些意外:“哦,走,去见一见。”biqubao.com</br>  现任知县卢绍芳都放弃了此案,刑部、大理寺也无人问津了,朝廷将其作为悬案挂了起来,结果在这底下,竟还有一个不自量力的捕头在苦苦追寻,有意思……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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