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大明:寒门辅臣 > 第一千六百九十一章 要不要抓人啊
    雄武侯周武不失礼貌地挤出笑意,颇是不理解地问:“澳洲至此,沿途多有补充,怎么船上还缺淡水?还有,水师为何入港之后——动静如此之大?”</br>  别看澳洲远,可路上补充淡水的地方很多,出了澳洲基本上就进入南洋了,不说那里都有大明的水师基地,就是不进入水师基地,随便找个岛也不至于找不到水源……</br>  看顾正臣方才咕咚的样子,活脱脱一副快渴死的样子。</br>  顾正臣没有快渴死,倒是快恶心死了。</br>  船上的淡水为了延长保质期掺杂了一些酒水,那味道与正常淡水不一样,偶尔喝喝还行,可一直这样喝,持续一个多月,实在是有些受不了。可没办法,返程时属于冬季,海洋之上并没遇到大的降雨,老天爷不给补充淡水的机会……</br>  这也幸亏到了福建,若是再坚持几日,规定给蒸汽机的用水都要用光了,海水又不能用在锅炉里,再航行,那也只能借风借洋流或打戗了。</br>  至于水师的动静大,那是好听一点的说法。</br>  难听一点,就是想问水师经历了什么,以至于入港之后哭的哭,喊的喊,上岸之后还有跪在地上抓土的,站立不稳躺在地上,直接跳到码头水里洗澡的……</br>  没有半点军纪,更没有半点军容,乱糟糟一片。</br>  这些人压抑了太久了,经历过一场又一场的生死磨砺,又在极遥远的美洲停留了那么久,回来之后返祖下,失态下,很正常。</br>  总需要让他们发泄发泄。</br>  顾正臣靠在椅子背上,轻声道:“雄武侯等等再问话吧,以我现在的气力,可没办法说第二遍。”</br>  周武起身:“那定远侯先休息——”</br>  对于顾正臣,周武不敢倨傲。</br>  周武封爵是在云南之战后,顾正臣封爵更早,论名声、军功也不如顾正臣,更不要说皇室、东宫与顾正臣的关系亲厚。</br>  顾正臣抬手:“不必离开,坐着等吧,想来用不了多久,靖海侯就会来。”</br>  吴祯、吕宗艺一行人乘马换船,进入了长乐港。</br>  王克恭看着码头上停泊的庞大水师船队,连连点头:“定远侯带船队回来,大明水师也就能重返巅峰了。”</br>  洪武十四年十月远航时,顾正臣几乎抽走了大明水师的全部顶尖战力,无论是战船还是将士,自那之后,水师总部与四分营的将士便进入苦训,出海游弋也没蒸汽机了,只能靠船帆、打戗。</br>  这日子苦啊,蒸汽机船游弋一趟两三天搞定的事,寻常大福船却需要七日以上,而且疏漏还大……</br>  用多了蒸汽机船再用寻常船,基本上就应了那么一句话:</br>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br>  “不对。”</br>  储英眯着眼,目光再次扫向码头。</br>  “什么不对?”</br>  吴祯问道。</br>  储英指了指码头上的宝船:“十四年定远程出航时带走了二十一艘宝船,留下了一艘给秦国,并将在澳洲服徭役的百姓送归回来。也就是说,定远侯手中应该还有二十艘宝船,可这里只有十九艘。”</br>  王克恭呵呵一笑:“应该是给秦王留下了。”</br>  吕宗艺看向吴祯阴郁的脸,心头也涌上些许不安。</br>  秦国一共才多少人,给他留一艘宝船这已经是破格了,还是皇帝担心儿子,特批让人带回去的,按照定远侯的意思,都不需要给秦国宝船。</br>  那点地盘,那点人口,用不着啊,属实浪费……</br>  在已经有了一艘宝船的情况下,顾正臣不太可能再留一艘宝船给朱樉,毕竟朱樉短时间内也不会搬家。</br>  “有人在码头洗澡?”</br>  储英看到前面空着的码头位置扑腾出水花,竟看到了几个脑袋在那冒着。</br>  “谁这么大的胆子?”</br>  赵圭站在船头,脸色阴沉着:“港口码头严禁游泳都不知道吗?上去,给我抓起来!”</br>  储英咳了咳:“兴是定远侯的部下。”</br>  赵圭板着脸:“谁的部下也不能乱法,靖海侯,你说是吧?”</br>  吴祯知道赵圭这个人做事不太给人情面,办事认真严苛,又是都指挥使,总不好当面说他什么,只好平静地说了句:“过去看看吧。”</br>  船近了。</br>  一声爽朗的笑声传了出来,随后脑袋不见,再出现时已到了船身旁,咧着嘴在那喊:“吆,靖海侯,别来无恙啊,吕布政使也在啊。王驸马都尉,我堂姑可还好?”</br>  吴祯揉了揉眼,看着眼前之人。</br>  吕宗艺嘴巴张合着,这脸很熟悉啊。</br>  王克恭差点站立不稳,惊呼道:“晋王?”</br>  朱棡咧嘴:“先生在公署候着你们呢,晚点再说吧,先让我游一会,还是这里的水舒坦啊,老四,王驸马都尉在这里,你不打个招呼……”</br>  朱棣躺在水面上,正欣赏星空呢,听朱棡如此一说,只好改变了姿势,对王克恭行礼。</br>  沐春、徐允恭、李景隆、邓镇等人也游了过来,一个个在水里冒着个脑袋说笑。</br>  储英嘎嘎笑了两声,看向赵圭:“赵都指挥使,要不要抓人啊?”</br>  赵圭脸色都黑了。</br>  他娘的,疯了啊。</br>  这要抓起来揍一顿,不说皇帝,就那些国公勋贵也饶不了自己啊。</br>  “爹!”</br>  吴忠从岸上跳了下去,一个猛子就到了船边,看着吴祯有些苍老的面容,哽咽不已:“爹,我回来了!”</br>  吴祯看着吴忠消瘦的脸庞:“看来这一趟让你吃了不少苦啊,都瘦脱相了。”</br>  李景隆拍了水花抗议:“靖海侯,咱不能睁眼说瞎话,他分明还胖了五斤,若不是最近这半个月喝水少,如厕困难,他能胖个十斤去……”</br>  吴祯看了一眼李景隆。</br>  我儿子胖了还是瘦了,我还不清楚?</br>  只是你们不好好在岸上,待在这港口里洗澡,是不是不太合适,好歹也是勋贵子弟,咱们找个沐浴的桶洗洗不挺好?</br>  王克恭开口:“你们也是,为何不跟着秦国使臣在元旦之前回来,也好让陛下高兴高兴,偏拖到这元旦之后……”</br>  “王驸马都尉,我们也想早点回来,可也要能回得来啊——”</br>  吴忠仰泳而出。</br>  吴祯止住了王克恭的话,面色凝重地说:“很显然,这些人压根就不是从澳洲返回的。走吧,我们去见定远侯,见到他,一切都将明了。”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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