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惑?</br> 顾正臣观察着,轻声道:“看完,你们兴许就会明白了。”</br> 孩子被刺伤、割伤,伤口处涂上草木灰,然后站到了一旁,之后又有一个年纪相仿的孩子走出来,同样的流程,直至草木灰遮住伤口,哪怕血一直流,也没人理睬。</br> 人群开始向外散开,却没有走远。</br> 妇人抱来木柴堆放在一起,在黄昏时,戴着羽毛的老人下令点燃篝火,没多久,火便点了起来。</br> 说来奇怪,无论是哪里的土著,都掌握了生火的技能。或者说,没掌握生火技能的土著与族群,已经在历史长河中消亡了……</br> 只不过似乎木柴有些潮湿,明火不多,烟雾很大。</br> 男女与孩子围成圈,两个被刺割过身体的男孩则分别站在火堆一侧,随着老人发话,做了个手势,两个男孩同时动了起来,一个男孩直接跳过了篝火,将另一个男孩撞翻在地……</br> 被撞翻的男孩不甘示弱,腿腰一动将其翻开,扑上去便抓住了对方头发,朝着篝火拖拽。</br> 手腕被抓住,被抓头发的男孩如一条鱼弯了身子,双脚倒扣踹在了另一人的肩膀上,将其踹至篝火旁,差一点摔到篝火里,不等其反应过来,腿脚挨了一脚,头发被抓住,整个脑袋被摁着朝向火堆……</br> 烟熏得双眼直流泪,但男孩并没有束手就擒,拼着头发被扯掉的痛苦反击,将对方扑倒之后,张嘴就咬在了对方脸上,一口肉被撕扯下来……</br> 朱棣、朱樉、邓镇等人都看傻眼了。</br> 这他娘的,如此生猛?</br> 这还是孩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干架,不是将头发扯下来,就是咬一口肉?</br> 顾正臣放下了望远镜,开口道:“看明白了吗?”</br> 朱樉喉咙动了动,背靠着树干,肃然道:“他们这是在利用痛苦、流血、拔除、毁伤,来让部落的年轻人成长!”</br> 朱棣吐了一口气:“怪不得土著里每个人都很强壮,感情是经历过血与火的试炼。经过这一次战斗,他们也应该成年了吧?”</br> 顾正臣走至一旁,看了看马三宝、李景隆等人,沉声道:“这就是土著残忍的成丁礼。”</br> 每个部落、族群、文明、国家,事实上都有成丁礼,也就是孩子成年的礼仪,有些礼仪背后是十分残忍的,比如非洲割礼,女孩、男孩的痛苦都不少,加上没有什么消毒条件,一些人甚至因感染丧命。</br> 对于这些土著来说,他们的成丁礼,也不完全是野蛮、宗教信仰之类的,归根到底就两个字:</br> 考验!</br> 考验能不能吃苦,能不能耐疼,能不能适应苦难、接受苦难,并在苦难里挣扎活下去。</br> 考验一个人是否强大!</br> 自然条件恶劣,吃饭问题不容易解决,唯有强大,唯有能吃苦,才能存续下去。</br> 这对于许多原始氏族、土著部落来说,这些残忍的背后,寄托的是部落的希望,它不是整人玩的东西,而是十分严肃、十分认真的一样东西。</br> 但是,汉人没有割礼,没有如此血腥、残酷的成丁礼,而是有一套独特的成丁礼的。</br> 老祖宗想的是,对于子孙来说,孩子成丁了,长大了,需要给他们最宝贵的东西。</br> 什么最为宝贵?</br> 华夏!</br> 有服章之美,谓之华。</br> 有礼仪之大,故称夏。</br> 将衣冠、礼仪给孩子,这就是汉人的成丁礼。</br> 所以,有了男子冠礼,女子笄礼。</br> “衣”与“冠”,“礼”与“仪”,是华夏子孙的成丁礼,没有那么多伤痕累累,重重考验,而是肃穆地告诉每一个成年人,从这一刻起,你需要明白如何着我华夏衣冠,如何明我华夏礼仪!</br> 顾正臣讲述一番,忍不住感叹了句:“生在华夏,何其幸哉!生在大明,何其幸哉!”</br> 若不是老朱,顾正臣这会还被鞑子踩在脚下呢……</br> 夜来了。</br> 林白帆突然返回,带来了消息:“向南四十五里,发现了另一个土著部落,数量更多一些,大致有五百余人。”</br> 顾正臣抓了抓短少的胡须,思索着是否到了动手的时候。</br> 负责观望河谷动静的关胜宝突然开口:“他们今晚还要狩猎,男人已经在准备武器了。”</br> 顾正臣拿起望远镜看了看,月光之下,一道道人影朝着部落外走去,手中还带着长矛与飞去来器,显然是昨晚打到的袋鼠少,今晚准备再干一场。</br> “下令,准备狩猎!”</br> 顾正臣没有再犹豫。</br> 军队集结,顾正臣对众人道:“我们的目的是带走他们,而不是射杀、弄残了。所以,以盾防为主,以肉搏为主,不敢肉搏、不善肉搏者,居后队!谁要出手?”biqubao.com</br> 抓活的,对水师将士来说是一项很生疏的业务。</br> 多年以来,水师主打一个弄死完事,不管是纳哈出,还是满者伯夷,亦或是倭人,先弄死再说。</br> 抓活的?</br> 那只是斥候干的事,而斥候人数少,虽说有不少人接受过斥候的训练,也施展过一些本事,比如在九州之地,可毕竟机会很少。</br> 但没办法,需要人干活,就不能弄死了。</br> 谁要出手?</br> 这种情况下,谁也不会怂。</br> 五百水师将士上前,就连马三宝、李景隆也没打算退。</br> 顾正臣咳了声:“对方只有三十几人,咱们也不欺负他们,就派个——三百吧。”</br> “啊?”</br> 朱棣瞠目,朱樉也不高兴了。</br> 沐春撸着袖子的手不知道怎么放了,徐允恭干瞪眼。</br> 就三十几个,派三百?</br> 还不欺负他们?</br> 啥意思,他们一个打十个,我们水师将士就如此没有战力?</br> 沐春向前一步,沉声道:“先生,弟子愿带十人,将他们全部擒来!”</br> 朱樉不甘心:“八人!”</br> 朱棣紧随其后:“给我五人,弟子愿出手将他们抓住!”</br> 顾正臣呵呵一笑,转而变得严厉起来:“你们这一天观察到了什么,土著很强壮,善斗善奔跑,不要以为自己有点本事就将人看低了!这是战场,不是你们的儿戏之地!”</br> 朱棣抱拳:“就五人,弟子若做不到,甘愿领罚!”</br> 顾正臣甩袖:“好,你要哪五个人?”</br> 朱棣转过身看去,朱樉赶忙指自己,沐春连连点头,李景隆见朱棣看过来直摇头,这个时候别喊我,我还是个孩子……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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