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默很是为难地看着顾正臣，言道：“这里毕竟是会同馆内，若是出了点岔子，我这脑袋可不保啊，侯爷行行好。”</br> 娘的，就奇怪顾正臣为啥没出现在城门口，感情人家打定主意来会同馆了……</br> 这不行啊。</br> 你在城门口弄死他们，会同馆没责任，你在会同馆弄死他们，我们会被连累啊。</br> 顾正臣伸出手，抓住王默的肩膀一发力，将其推至一旁，看了看盘坐的僧人，还有床上坐起来的倭人：“你们不是打探我的家宅在何处，打算找我，何必那么麻烦，现在我来了，说说吧，有什么事？”</br> 二条良顺脸色苍白，万万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下见到史上最恶魔王。</br> 传闻不虚，他果然相当年轻！</br> 看着文文弱弱，可谁会想到，此人竟在太宰府等地杀了六万余人！</br> 僧人祖空心头震颤，佛珠也顾不上掐了，眼前之人就是吃人头的魔王，他现在来，说不得就是要杀人！</br> 顾正臣走向桌子旁，坐在了凳子上，拿起桌子上的药膏闻了闻：“这药膏不错。”</br> 说着，揣入了袖子里。</br> 王默伸了伸手，不敢说话。</br> 顾正臣眯着眼看向二条良顺：“听说你叫二条良顺，二条良基是你什么人？”</br> 二条良顺打了个哆嗦：“你为何会知道我叔叔之名？”</br> 顾正臣恍然，缓缓地说：“原来是你叔叔，那你们这次前来，你叔叔，还有足利义满，可是交代你们求和之外，打探打探大明的消息与情报，等你们收拾完南朝，腾出手来再找我顾正臣，找大明水师，找大明报仇？”</br> “没，没有这些事！”</br> 二条良顺否认。</br> 顾正臣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这些吩咐，你们就不应该头一个打探的就是我顾正臣，是不是也策划好了，日后派点武士潜入，将我刺杀在家宅之中？”</br> 二条良顺额头冒汗：“我们只是想求和，没有任何其他用意。”</br> 这都是什么人，我们不就是问个话，打探打探，你杀了我们那么多人，九州探题，一干守护都没了，还不能让我们问问你在哪里住，家里有几口人吗？</br> 顾正臣起身，走向二条良顺：“你回去之后告诉足利义满，我喜欢摆京观，太宰府那三座不够壮观，让他将室町幕府建造得更大一些，这样一来，应该能摆出来一个更大的京观，放上三十万人头，想来十分巍峨好看。”</br> 二条良顺已经感觉不到后背的疼痛了，浑身麻木。</br> 这家伙想去京都，他若是去了，还能有活人？</br> 二条良顺低下了头，不甘心地说：“我们从没有惹怒大明的意思，这次室町幕府派我们来，只是为了请罪，臣服大明，以求平安。”</br> 顾正臣站在床边，盯着二条良顺：“臣服大明？可我听人说，你们进入金陵之前，一口一个明廷，可没一个大字，怎么，这会疼了、怕了，知道不是明廷，是大明了？”</br> 二条良顺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压力，眼神中带着恐惧：“那是随从说的，他们已经死了。”</br> 顾正臣呵呵一笑：“将罪名归咎到死人身上，好，很好。问一句，你们划船不用脚吧？”</br> 二条良顺愣住了。</br> 谁家划船用脚，不都是用手？</br> 顾正臣见二条良顺摇头，转身走向门口，回头看了一眼王默：“王大使，麻烦你出来下。”</br> 王默跟着顾正臣走出去，看到院子里竟架起了炭火，炭火里还烧着烙铁。</br> 顾正臣看着王默，指了指一旁的萧成等人，问道：“你是自己晕倒，还是他们动手？”</br> 王默打了个哆嗦，双眼一闭，身子一软，当即倒在了地上。</br> 这可是冰冷的大地。</br> 顾正臣看了看表演很是专业的王默，看向萧成：“动手吧。”</br> 萧成拿起刀，走入了房间。</br> 一阵惨叫声响彻会同馆，林白帆拿着烙铁走了进去，一阵肉烧焦的味道传了出来。</br> 烙铁又放在了炭火里，不久之后，隔壁房间又传出了惨叫声，通红的烙铁再次变黑……</br> 地上的王默直哆嗦，顾正臣还是那个顾正臣，没了定远侯，该动手的时候一点都不带犹豫啊。</br> 庄贡举匆匆走了过来，看着烤炭火的顾正臣，还有地上十二条小腿，眉头紧锁。</br> 顾正臣搓了搓手：“你回去告诉陛下，我看到倭人就疯癫了，不小心砍了他们的腿，为了避免闯下大祸，请旨去南洋。”</br> 庄贡举看着神志正常的顾正臣：“陛下不是警告过你，不要节外生枝，怎么又跑了过来。”</br> 顾正臣瞪了一眼庄贡举：“你们下手重一点，还用得着我出手？对倭人留什么力，多少学下我，高丽的正使、副使可都死了，凭什么日本的正使、副使活着？只要是个活人，能回去传话不就够了，做事都不利索，亏了你们还是锦衣卫！”</br> 庄贡举张了张嘴。</br> 这他娘的，这要是其他人敢对锦衣卫如此说话，非将他砍了不可！</br> 可顾正臣，是个例外……</br> 被鄙视的庄贡举无言以对，顾正臣哼了哼就走了。</br> 就在庄贡举低头看着地上的一条条腿，思考怎么给皇帝回话时，大使王默悠悠醒来，看到庄贡举，赶忙问：“我被打晕了，什么都不知道。这腿——从何而来？”</br> 庄贡举瞪了一眼王默，走入房间看了看。</br> 二条良顺、祖空还没死，只不过这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再查看其他人时，发现又死了五个……</br> 叹了一口气，庄贡举带人走了。</br> 日本北朝使团三十二人，入金陵第一天就剩下了七个，这七个还清一色没了一条腿。</br> 不过庄贡举还是报告太早了，第二天会同馆查点人数，准备早餐时发现又死了两个，于是省下了两个人的饭钱……</br> 会同馆这点事，不是什么秘密。</br> 官员们也都听说了，顾正臣去过，弄了人家八条腿，但没一个官员就此事弹劾的，甚至连礼部也没发话，似乎什么礼仪之邦也不管了，一副我没看到，也没听说的样子。</br> 官员不说，朱元璋自然不会主动说。</br> 大家都知道倭人死了，但大家都缄口不言，很是默契。</br> 倭人死不死，并不会影响朝堂运作，朱元璋拿出一份广东公文，对百官道：“南海又起贼寇，朝廷不能坐视不管。朕决定命赵海楼为东南水师总兵，王良、秦松为副总兵，于十二月一日携水师将士万余南下，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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