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头和谭氏听从了杨若晴的建议,打算这回要沉住性子,耐心等待杨华梅那边主动来说这事儿。</br> 谭氏说:“寡妇改嫁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要是那个男人能入我的眼,梅儿就能嫁。”</br> “至于老王家那边,也不怕他们阻挠,只要咱梅儿净身出户,不带走老王家一针一线一砖一瓦不就行了么?”</br> “主要是看大白和小黑哥俩,要是他们俩躺死在里头反对,要梅儿二选一,那就不太好说了。”</br> 冷静下来之后的谭氏也认真分析起了这件事。</br> 总的来说,寡妇改嫁这件事最大的助力,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br> 就拿当初的廖梅英来说,当然了,那时候廖梅英并不是寡妇,但是她是活寡妇啊,情况比寡妇还要惨。</br> 廖梅英改嫁给张有福,最大的助力在夫家老杨家,并非她自己的娘家廖家。</br> 究其原因肯定是因为老杨家比廖家有权有势。</br> 幸好老杨家人开明,廖家自然也就不会傻到去阻拦自己闺女的幸福,所以廖梅英理所当然就嫁给了张有福。</br> 并且为了珍儿的成长考虑,老杨家都答应廖梅英把珍儿带去了张家,但老杨头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珍儿不要改姓……</br> 如今杨华梅想要改嫁,就算老王家那边的宗亲长辈们有意见,老杨家这边可以出面去谈判的。</br> 那些人不同意,说白了无非就是個面子。</br> 又或者他们也不是那么在乎面子,而是想要通过在乎面子这个途径来从中捞到一点好处,得到一点老杨家的补偿。</br> 说破大天,他们也没有理由去强硬的要求杨华梅为王栓子守寡。</br> 毕竟他们跟王栓子这一支,不过是五服之内的本家亲戚,对外一口气,对内还不是各家过各家的日子?</br> 死活要留杨华梅守寡,那天长日久杨华梅一个寡妇人家遇到了困难,他们能时刻搭把手不?</br> 如果能,那行,你们说了算。</br> 如果不行,那就别指手画脚,差不多得了,大不了老杨家给你们一点好处就是了。</br> 所以,不管是杨若晴,还是谭氏,老杨头,三人都清楚这里面的名堂。</br> 所以三人对老王家那些宗亲一点儿都不担心,最担心的就是大白和小黑。</br> “梅儿这事儿暂且就说到这吧,回头看啥进展,咱再讲。”老杨头出声打断了谭氏的探讨。</br> 他把话题接过来,并对杨若晴说:“今个你们不在家,我们老杨家又发生了另外一件事。”</br> “是四婶之前说的,关于李伟过来要接勇孝回李家村这事么?”杨若晴问。</br> 老杨头重重叹口气,不知何时头顶又飘过来一朵大大的乌云,罩在他脑袋上,脸黑沉沉的。</br> “李伟那人,嚣张,无理,自私,莽撞……”</br> “但凡说两句软话,也不至于这样,上来就说他娘病了,怕是不行了,要把勇孝抱回去见最后一面。”</br> 边上的谭氏已经咬着牙骂开了:“管他病成啥样,哪怕两脚一伸断气了,也不干咱老杨家啥事儿!”</br> “勇孝是咱老杨家大孙子,跟他们李家没有半点干系了!”</br> “甭管是孩子出生,还是半岁之前,没有半个人说想看下孩子啥样儿。都是八妹和绣绣带孩子,李家根本不管这边母子死活!”</br> “他们脸可真大,我呸,勇孝不会让他带回去的,他做梦!”</br> 提到这事,杨若晴也是眉头轻皱,但她更关注的是今天事件的结果。</br> “后来咋样?”</br> “还能咋样?当时就被你大舅和大舅妈一顿大耳刮子给呼回去了!”谭氏说。</br> 杨若晴说:“这还得是我大舅和大舅妈给力啊!”</br> 老杨头说:“今天着实多亏了你大舅和大舅妈在家,不然,就她们娘几个,肯定是绑一块儿都没李伟那个畜生力气大。”</br> “咱老杨家几个爷们,偏生也不在家,你们也去了营地,伱说,这多危险!”</br> 杨若晴点头,“争抢的过程中,孩子容易受惊吓……”</br> 谭氏道:“受惊吓是肯定是,最怕的就是他把勇孝抢过去,就把孩子给藏起来,不还给咱!”</br> 十里八村,以前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br> 到时候李伟母子把勇孝藏到别处的亲戚朋友家去,亲戚朋友再帮着隐瞒,任凭你老杨家去找呗,你还能掘地三尺么?</br> 还在到时候就养在别人家,李伟定期偷偷去探望,等到孩子大一些,被他们那边教导的都只认李家,不认你老杨家了。</br> 到那时,就算你再把孩子给抢夺回来,孩子都不跟你亲了,说话行事都跟李伟一个样儿。</br> 你说,就算那时候把孩子找回来了,又有什么意义?</br> 所以,打从一开始,孩子就不能让李伟给带走。</br> 杨若晴脸上涌起愤怒之色,说:“这李伟,是不是这大半年过的太太平了,就当咱老杨家好欺负了?”</br> 和离的这大半年,老杨家人一次都没有去过李伟家找李伟母子的麻烦。</br> 大家之所以不想这么做,有两个点。</br> 第一点,就是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活。</br> 每个人每个房念书的念书,当差的当差,做生意的做生意的。</br> 大家都想把自己的日子过好,越发欣欣向荣。</br> 瞧瞧,四房上半年盖了新宅子,小四房的杨永青接手了杨华忠家的百来亩田地的打理大权,一本正经学习咋样打理庄稼。</br> 杨华忠夫妻去了京城帮助儿子媳妇带孩子。</br> 杨华洲和杨永进也都是在自己的位置上兢兢业业的忙活着,哪个人有闲工夫去捣鼓别人家的事情?</br> 以上是第一点。</br> 还有第二点。</br> 第二点就是,不去找李伟家的麻烦,不像这些闹心事去刺激到绣绣,让她心情不好。</br> 眼瞅着绣绣这大半年在娘家生活,渐渐的好像也走出了和离的阴影,注意力转移到了孩子的身上,每天进进出出的,脸上也多了笑容。</br> 孩子也养得好,勇孝白白胖胖的,半岁的小人了,早就会坐会翻身,据曹八妹讲,勇孝每天能吃两只炖鸡蛋了,肉丸子也能吃五六个。</br> 而杨永进为了更好的照顾家里这娘几个,也跟杨若晴这申请了下半年就调回清水镇的酒楼来当差……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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