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称呼,让刘金钏脑子里都空了,接踵而来的窃喜和错愕涌进来填满了那份空落。</br>  她脸都红了,心脏也是狂跳,做梦都不敢想有一天‘少夫人’这种称呼竟然会落到自己的身上?</br>  短暂的窃喜之后,刘金钏赶紧压下内心的兴奋,不能让人看出自己的失态啊!</br>  人家那么称呼,那是客气,可不能因为人家那一句客气的称呼,自己就真的飘飘然起来。</br>  康小子是瓦市做小生意的,四房的条件虽然在长坪村属于中等偏上的水准,但少爷和少夫人这种称呼,还是撑不住的。</br>  压下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刘金钏对李家哥仨说:“劳烦你们先随我去堂屋坐一会儿,我去看看我大姐这会子醒了没。”</br>  李老二喊住刘金钏,“怎么,你大姐这几天都还是昏昏欲睡吗?”</br>  之前的十来天里,李老二从李老大那里得到的消息是荷儿没有呕血,但是精力不济,天天歪在床上睡觉,一天中只有少数俩个时辰是醒的,其他时候几乎都是睡觉。</br>  就算不睡觉的时候,也是迷迷瞪瞪的靠坐着,不怎么跟人沟通交流,但也不闹腾。</br>  李老大还告诉李老二,有两次他过去探望,刚巧赶上荷儿醒了,李老大就到荷儿跟前去关心了一番。</br>  然后荷儿也回应了一两个动作,接着便没了。</br>  这让李老大有些意外。</br>  因为荷儿回应的那两個动作,是询问李老二的情况。</br>  当得知李老二也没有性命之忧时,荷儿便不再询问其他的了。</br>  为李老二得了相思病,为了李老二闹腾,寻死觅活,李老二跟她把话说清楚了,也就是当面拒绝了她。</br>  她那天追李老二几里地,难道不是为了纠缠吗?</br>  李老二被蛇咬,她不顾自己的性命危险,用嘴巴帮李老二把毒液吸出来……</br>  她做了那么多,怎么现在,突然安静成这样?也不闹腾了?</br>  这不仅让李老大看不懂,也是这段时日老杨家这边人私底下暗暗琢磨的一个问题。</br>  难道,荷儿经过这件事,已经想通了?</br>  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已经不再喜欢李老二了?</br>  若真是这样,这倒是好事啊!</br>  不一会儿,刘金钏就回来了。</br>  她对李家兄弟笑了笑,然后目光落在李老二的身上。</br>  “我大姐刚醒,她的意思是想跟你单独‘说说话’。”</br>  荷儿要单独跟李老二相处?</br>  顿时,李老大和李老三互换了个眼神,李老三的眼神里明明在说:咋样啊大哥?你还说荷儿姐应该已经放手不惦记我二哥了,瞧瞧,这不就来了么!</br>  李老大心里是默认了李老三的意思,他站起身,扶着已经从凳子上站起身的李老二:“能行不?要不我送你到门口?”</br>  这些天,李老二在家里已经下地简单的行走了,比如,去茅厕啥的,不需要再在屋里解决。</br>  有时候也会去灶房里帮忙塞火,又或者在院子里溜达溜达,跟前来探望他的堂伯堂叔还有堂兄弟们聊聊天啥的。</br>  李老二摆摆手:“不用的大哥,几步路,我自己可以走过去。”</br>  “那行吧,你慢着点儿。”</br>  于是,在身后三双目光的注视下,李老二一步一步,缓缓走进了荷儿的屋子……</br>  刚进来,李老二迎面就嗅到一股浓郁的药的气味。</br>  这气味他太熟悉了啊,因为这段时日,每天陪伴他的也是这苦到掉渣的药。</br>  屋子里有些昏暗,东西看起来也有些凌乱,还有点小小的潮湿和闷热。</br>  估计这也跟荷儿十来天不能见风有关系吧!</br>  靠窗的地方放着一张双人的大床,荷儿靠坐在床上,身后垫着两只枕头,外面大日头,屋里也潮湿闷热,李老二这个大病初愈的人都感觉有点热,穿的是单衣。</br>  可是荷儿坐在床上,竟然还穿了一件外套。</br>  “荷儿妹子,伱身体恢复的咋样了?”李老二来到荷儿的床边,看到床前已经摆了一把空着的圆凳子,他顺势坐了下来。</br>  荷儿目光柔和且平静的望着李老二,轻轻笑了笑,抬起两只手比划了几个动作。</br>  说来也奇怪,李老二从来没学过哑语,家里亲戚朋友里也没有需要用手语来沟通的人。</br>  可是,每次跟荷儿这里打手语,他竟然都能猜到个七七八八。</br>  难道手语又这么简单的?</br>  可是好几次他听大哥和三弟聊天,在他们看来,手语是很难看懂的。</br>  那为啥自己却是一看就懂呢?</br>  天赋好吗?</br>  还是自己跟荷儿之间存在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br>  李老二赶紧打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将视线放在面前的荷儿身上。</br>  “荷儿,我也没事了,你看,我都能下地走动。”</br>  李老二抬起自己的双臂稍稍展示了下。</br>  荷儿又笑了笑,朝李老二竖起大拇指,意思是夸赞他身子骨硬朗。</br>  “荷儿,这大热的天,你咋还穿着外套?你是哪里还不痛快吗?”李老二又问,语气和延伸里,布满了真诚。</br>  若是以往,听到李老二这样直接的关心话语,荷儿肯定会颊染红霞,眼含秋水,整个人都幸福得飘荡在云端了。</br>  然而这会子荷儿的反应却并没有如此。</br>  尽管,她在听到李老二这番关切的话语后,眼神确实也出现了波动。</br>  但也只是那么一个瞬间的事儿,她的眼神就恢复了平静。</br>  她再次抬起手比划了几下,这次是再告诉李老二关于她的身体状况。</br>  没有解释的太详细,只是随便比划了几下,意思就是有一点点乏力和畏寒,其他方面并没有大碍。</br>  末了,还又朝李老二合并了两手的拇指和食指,这是在谢谢李老二的关心的意思。</br>  彼此都关心完了后,屋子里陷入了安静。</br>  安静的氛围下让两个人都有点尴尬。</br>  毕竟之前,荷儿是那么疯狂的喜欢着李老二,而李老二又是那么坚定的拒绝着她……</br>  “荷儿妹子,这波我欠你一条性命,日后你有啥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但凡我能帮到,你都尽管开口,尽管使唤!”</br>  “因为,这是我欠你的!”</br>  若是没有你当时及时救我,我现在已经过了‘二七’了……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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