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刘氏这番强势的火力输出,杨华明并没有太多的恼怒。</br>  相反,他把刘氏拽到一边,压低了声说:“我蠢?我的计划你这婆娘压根就看不懂!”</br>  “你啥计划?你的家财散尽计划?”</br>  “屁,我的计划就是……”</br>  杨华明的声音戛然而止。</br>  因为康小子端着早饭托盘兴冲冲进了饭堂。</br>  康小子进入饭堂之后,朝杨华明和刘氏这边眉毛跳动了几下,并朝自己身后意有所指。</br>  杨华明和刘氏一齐望向康小子的身后,却见好多日子都不肯走出自己那间屋子,也拒绝跟家里其他人沟通交流,甚至吃饭都不愿意来饭堂的荷儿,此刻竟然手里拿着一把烫过的筷子跟在康小子身后也进了饭堂。</br>  虽然连日来的自残让她瘦削憔悴,但是,今天的荷儿却又跟前几日不同。</br>  她的眼睛明亮了几分。</br>  姐弟俩把东西放到饭堂的桌上,然后又一起去了灶房。</br>  饭堂里,刘氏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目瞪口呆。</br>  杨华明也是满脸的欣慰,眼睛里的光亮比荷儿还要明亮。</br>  他用肩膀碰了碰身旁刘氏的肩膀,“咋样?这下懂了吧?”</br>  刘氏回过神来,她仰起头依旧是满脸错愕的看着杨华明,嘴巴还是张得大大的,大到把桌上的那只带壳的水煮鸡蛋塞进去都轻而易举。biqubao.com</br>  “当家的,啥个情况啊?我咋瞅着咱这大闺女今个,像换了个人呢?”刘氏问。</br>  杨华明就喜欢听她叫他‘当家的’,这個称呼,不晓得有啥样的魔力,听一次爽一次,感觉自己的形象都一下子拔高了好几丈,快要把这屋顶给撑破了!</br>  “这就是我的计划!”杨华明小声说。</br>  刘氏眨巴了几下眼,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br>  杨华明知道这个婆娘不把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给搞清楚是吃不下早饭的,于是他俯身贴着她耳边嘀嘀咕咕了几句。</br>  不仅有他昨日下昼临时去李家村找李家老大央求的法子,同时,还有他的后续计划!</br>  “当家的,你这计划好是好,可我总瞅着不行啊……”刘氏又惊又喜,同时也对杨华明的计划提出了质疑。</br>  杨华明道:“哪里不行?你看咱闺女,行的很,这说明心病还得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br>  “瞧瞧,今个见到了李老二,咱闺女都肯走出屋门了,还能帮着端早饭,就像恢复了正常似的!”</br>  刘氏摆摆手。</br>  “不是不是,我不是说咱闺女不行,咱闺女就稀罕那个李老二!”</br>  “我是说,你这计划的后续怕是不行!”</br>  “后续哪里不行?”</br>  “哪哪都不行!”刘氏道,“那李老二就算这会子答应了伱的请求,会三五不时的过来这边转一圈,好让荷儿瞅一眼他,缓下相思之苦。”</br>  “可你觉着咱荷儿那么稀罕李老二,就跟着魔了似的,她真的能满足只是三五不时的见一面?她心里头肯定是想要嫁给李老二的!”</br>  “可那李老二呢?会娶咱荷儿吗?那肯定是不会的啊!”</br>  “所以你这是饮鸩止渴,搞到最后,这事儿还得吹掉,到那时,咱荷儿泥潭陷的更深,更难拔出来!”</br>  杨华明只是略微迟疑了下,随即眼神便再次坚定起来。</br>  “你放心,你能想到的,我早就想到了。”他说。</br>  “荷儿是我闺女,我不可能看着她泥潭深陷的。”</br>  “要是我直接舔着脸子去李家门上求亲,那太掉价了,搞不好还会被拒绝,毕竟那个李老二现在对咱荷儿是没有那方面的想法,而且,扪心自问,李老二也确实没有撩过咱荷儿,就算人家拒绝不娶,咱也不好强求。”</br>  “所以我才退而求其次,你懂吗?”</br>  “懂?还是不太懂……”</br>  “嗨,你可真是猪脑子!”杨华明都快要被刘氏给蠢哭了。</br>  话都说得这么明白,这婆娘平时的机灵劲都用到哪里去了?</br>  “凡事不能一步到位,口子是越撕越大的,烈女怕缠郎,女追男隔层纱。你只要明白这些道理就行了!”杨华明最后直接亮出了杀手锏。</br>  这下,刘氏彻底懂了,简直是醍醐灌顶,大彻大悟啊!</br>  “当家的,还是你这脑子好使!”她朝杨华明竖起大拇指,不吝夸赞。</br>  杨华明得意的抚着下巴上的胡子,却抚了个空,这才想起胡子昨天夜里睡觉前给刮干净了。</br>  抚了个寂寞。</br>  但这一点儿都不影响他感受到来自刘氏崇拜时那体验感极好的感觉。</br>  “你也用不着夸我。”他道,“接下来每回李家兄弟过来了,我招待他们的时候,你再旁边见机行事,关键时刻帮我打配合就行了。”</br>  刘氏用力点着头,神神秘秘的笑了,“放心,打配合这事儿我懂,我在行!”</br>  “哎,说到打配合我就遗憾,你说你这人,之前咋也不跟我这通个气呢?”</br>  “先前李家哥仨过来,我都没跟你打配合,让他们给溜了!”</br>  “对了,他们下一次过来,约了吗?是啥时候?”刘氏又去扒拉杨华明的手臂,急吼吼问。</br>  杨华明想了想,说:“原本约好是三到五天过来一趟的,不过,今个我临时加了点戏,他们今个从镇上赶集回来,还得往咱家门口来一趟。”</br>  “啊?加戏了?啥戏啊?快跟我说说。”刘氏又去扒拉杨华明的袖子。</br>  杨华明得意的说:“我让李老大帮我捎一包耗子药回来,我说我们家闹耗子。”</br>  “啊?耗子药?咱家不是还有两包嘛……”刘氏话说到一半,在杨华明的眼神注视下,她怔了下,随即拍了下自己的嘴巴,连忙改口:“哎呀,瞧我这脑子,我又糊涂了,对对,咱家没有耗子药,咱家就是闹耗子,还急的很呢!”</br>  杨华明满意一笑。</br>  这个婆娘,脑子转动的还是不错的,这么点一下,就开始打上配合了,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br>  杨华明接着说:“当时我追了上去,跟李老大央求捎带耗子药的事儿后,我怕李老大会迟疑,”</br>  “为了证明我的诚意,也为了掩盖我这临时加戏的小心机,我还特地往李老大的手里塞了一把铜板!”</br>  “这样一来,我这事儿就变得很能站得住脚了!”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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