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婶,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最好说快点,因为我还没吃饭。”</br> 坐下后,杨若晴开门见山说。</br> 刘氏一脸郁闷的叹口气,看这样子,今天也没有心情去长篇大论的八卦了。</br> “晴儿,先前我跟你争辩,那是当着金钏和荷儿的面,有些话我不好直说。”</br> “四婶知道你对我们四房好,前两天菊儿和陈彪回来了一趟,跟我们说了点事情……”</br> “总之,我和你四叔都晓得你照顾我们四房,我不可能跟你吵架的,我是个知好歹的人!”</br> 额……</br> 杨若晴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br> 若是四婶上来就跟自己这针尖对麦芒,那她还能对答自如。</br> 偏生四婶竟然开始说软话和好话,打起了感情牌,这倒叫杨若晴强硬不起来了。</br> 不仅如此,她还有点尴尬,所以说:“四婶,这些话伱就不用说了,你就说今天的事吧,咱抓重点说。”</br> 刘氏点点头,接着说:“我今个对荷儿恼怒,不是为别的,是为她不听话。”</br> “我私底下跟你说哈,你可千万别去外面说,”</br> “四婶,你把我当啥人了?我嘴巴没那么敞的!”</br> “对对,我信你。”刘氏点头,凑近了几分,把荷儿对李老二有意思这事儿跟杨若晴这耳语了。</br> 杨若晴眉心跳了下,“啥?荷儿对李老二真是那個意思?”</br> “什么情况?晴儿你话啥意思?”刘氏一个趔趄,差点从风雨游廊的凳子上摔下去。</br> “晴儿你该不会早在外面听到风声了吧?那不能吧!”</br> 素来喜欢吃别人瓜的刘氏,这下是真的有点破防了。</br> 杨若晴赶紧说:“没有没有,四婶你别急,我在外面没听到这些。”</br> “那你方才那话啥意思呢?”</br> “是我自己猜的。”</br> “啊?这也能猜到?晴儿你怕不是听我这么一说,你就借我的话吹牛吧?”</br> 杨若晴额头上垂下三条黑线,“这种事有啥好吹牛的?再说了,你家荷儿这段时日每天都往我家,还有我娘家那院子里跑。”</br> “一会儿过来借块生姜,一会儿过来借块蒜头的,”</br> “李家兄弟进进出出干活搬材料,她一会儿就拿块抹布去池塘那边洗,打从门口过,频繁的跟李家兄弟打照面,估计除了瞎子看不出来,其他长了眼睛的,都会看到。”</br> “啊?这,这,这个死丫头折腾啥呀!”刘氏又开始咬牙切齿的骂荷儿了。</br> 杨若晴又道:“就连我家团团,昨天都还在问,说荷儿姨娘为啥天天上我家来啊?是不是馋我家饭菜呀?”</br> 刘氏的脸再次黑下去。</br> 手指掐着自己的大腿,这要是荷儿在跟前,估计掐的就是荷儿的腿了。</br> “这死丫头咋这样厚脸皮呢?瞒着我呀,我一点儿都不晓得!”刘氏回忆着荷儿这几天的举动,“怪不得这几天白天总是往外跑,一会儿就要出去倒下簸箕,一会儿就要去池塘搓下帕子。”</br> “以往想打发她去池塘那块洗菜,都不乐意,就不想去人多的地儿。”</br> “没想到这会子,像花脚猫,这是要气死我嘛!”</br> 杨若晴听到刘氏的这番数落,又联想到荷儿的举动,心里发笑。</br> 只能说,爱情,治好了荷儿的自闭症,让她成了个多动症患者。</br> 家里根本待不住,变着法儿的往心上人跟前凑。</br> 这让杨若晴回想起了当初才十三四岁的荷儿,就情感早熟,被余家村的不学无术的混子余金宝给迷得晕头转向的事情……</br> 不过,比起余金宝,这一次荷儿的眼光明显进步了。</br> 李老二确实不错!</br> 不过,看四婶这反应……</br> “咋?四婶你好像对李老二很不满意?”杨若晴问。</br> “你和我四叔,之前不是说盼着荷儿能找到个知根知底的人家,再走一家么?”</br> 刘氏拧眉,摇头。</br> “不是对李老二这个人不满意,我是对李老二这个家庭一百个看不中。”</br> “咋?嫌人家穷?”</br> “还是嫌人家上无公婆照拂?”</br> 刘氏:“都有!”</br> “我这荷儿,前半生吃尽了苦头,马上就三十岁了,再嫁一个比我们四房还要差的人家,那不是走下坡路么?”</br> “可是四婶,你难道还指望荷儿能嫁入豪门?做少奶奶?”</br> “不不不,我那也没敢奢想,那丫头,黄花大闺女的时候都没那个命,何况眼下这副鬼样子?”</br> 杨若晴笑了笑:“那不就对了么,若是李老二和荷儿两情相悦,我倒觉得是桩好事。”</br> “怕就怕这事儿是荷儿剃头挑子一头热哦,那就有点难办了,咱总不能拿老杨家的名头去威压人家李老二吧?”</br> 刘氏豁地一下从凳子上弹起来,非常不满的朝杨若晴这嚷嚷开了。</br> “晴儿你说这话啥意思啊?你咋能这么说?那李老二凭啥看不起咱荷儿?荷儿咋地也姓杨啊,十里八村,哪家不想跟咱老杨家结姻亲!”</br> “四婶,话可不能这么说。”</br> “你看看李伟,娶的可是老杨家的长房长孙女,二哥二嫂陪嫁像一条长龙,李伟珍惜绣绣了嘛?”</br> 刘氏愣了下。</br> 杨若晴接着说:“对于李伟那种没有志气只想着吃软饭的窝囊废男人来说,娶老杨家的闺女是因为他急功近利。”</br> “而对于那些但凡有点精气神,有点担当的男人来说,通常都不愿意吃软饭。”</br> “既然不愿意吃软饭,那么他们娶妻,就肯定不会轻易妥协于那些物质的诱惑,他们但凡有点条件,都会为自己争取那么一点选择的权利,去娶自己看得中的。”</br> “当然了,如果物质的诱惑逆天了,超过了对方的想象,也是可以强嫁,但我还是那句话,不是真心想娶的人,即便靠着强嫁的手段凑成夫妻,后续日子也是苦水泡黄连!”</br> “而李老二,我看他是个有担当的男人,模样,身板,力气,手艺,都不差!”</br> 或许是前面杨若晴那番话把刘氏说得找不到可以辩驳的支点,所以当最后这句夸赞李老二的话说出口的时候,刘氏哼了声,立马就找到可以辩驳的支点了。</br> 也可以说,刘氏想要给自己,或者给荷儿找回点场子。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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