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晴嗯了声,“刚烧好饭,过来瞅一眼。”</br>  两人一起进了厢房。</br>  刘氏听到了外面的声响,此刻也暂停了对荷儿的训斥,但还是抄着手拉长着脸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br>  自己跟自己生闷气呢!</br>  荷儿则是靠坐在床上,脸上挂着泪痕,眼睛也是红肿的。</br>  显然这受了伤后,就没少哭了。</br>  “四婶,咋还在训荷儿呢?差不多得了哈!”</br>  杨若晴进了厢房后,直接就劝停刘氏。</br>  而刘金钏则端着药碗来到荷儿跟前,小心翼翼说:“大姐,药熬好了,是你自己喝还是我喂你?”</br>  荷儿忙地朝刘金钏伸出手来接药碗。</br>  她又没有什么大伤,怎么能要身怀有孕的弟媳妇喂药呢!</br>  若是被弟弟康小子知道了,八成不高兴的。</br>  看着荷儿自己坐在床上喝药,行为举止都很利索,杨若晴再一次确定了自己判断。</br>  没多大问题。</br>  估计就是当时那一下痛到了,所以才坐在地上一副吓人的样子。</br>  现在缓过来了,喝点药就没事了。</br>  只是,杨若晴接着又打量起刘氏来,有点不太明白刘氏的思维。</br>  “四婶,恕我直言,你今天很不对劲。”杨若晴说。</br>  刘氏瞪了杨若晴一眼:“别瞎说,我担心我闺女,有毛病?”</br>  杨若晴笑着摇摇头:“伤在儿身,痛在娘身,这话一点毛病都没有。”</br>  “那不就行了!”刘氏扭了扭脖子,语气,态度,都很生硬。</br>  跟以往凑在杨若晴跟前的风格有很大的不一样。</br>  荷儿和刘金钏两人悄悄互换了好几次眼神,两人都沉默的各做各的事,假装没听到杨若晴和刘氏的对话。</br>  杨若晴接着说:“荷儿都没什么大问题了,照理说,四婶你应该放心了才对。”</br>  “为啥你还是揪着荷儿不放,且不停的训斥她呢?”</br>  “在我看来,她今天虽说帮了倒忙还让自己受伤了,也耽误了我家盖灶房的功夫。但她的出发点是好的,至少是想要搭把手。”</br>  “四婶你到底在气恼什么呢?”</br>  杨若晴这番话说的,让在场的四房三个女人脸上都挂不住了。</br>  “晴儿,伱这话说的有些过了,你自己也说,我家荷儿是好心办坏事,她的本意是想要帮李老二推一把车,也是变相在帮你们骆家推车。”</br>  “她受伤了,她也不想啊,你过来难道不是看望她,关心她的?而是过来埋怨她耽误了你家盖灶房的功夫吗?”刘氏脸上都是怒气,一字一句问。</br>  杨若晴挑眉:“我过来的目的当然是关心她,只是走到门口就听到你还在骂她。”</br>  “你从我家院子里就骂到大夫过来,问诊的时候也在骂,现在还在骂。”</br>  “我就纳闷了,四婶你到底在气恼什么?”</br>  “气恼荷儿不该有那份帮助人的好心肠?”</br>  “怎么可能?我和你四叔教导孩子,都是叫他们要心底好呢!”</br>  “那不就结了么,荷儿懂事了,晓得去帮人推车,为啥她要挨这么久的骂?”</br>  “四婶你不仅骂荷儿,你还骂李老二,骂李老三,你今天咋回事?到底哪里不爽了?”</br>  刘氏张了好几次嘴,想说,又不好意思说。</br>  她总不能说,荷儿这丫头并不是真的懂事,真的养成了那副乐于助人的心肠。</br>  这丫头是纯粹犯花痴,被李老二给迷住了,才屁颠着往人家跟前凑,好心帮倒忙吗?</br>  “算了算了,我啥都不想说了。”刘氏摆摆手站起身,一脸烦躁的出了屋子。</br>  这让杨若晴更加诧异了。</br>  她又去看床上的荷儿,荷儿捧着碗,蜷缩在那里,垂着眼皮子一副心虚的样子。</br>  杨若晴也懒得再这多待了,临走前告诉荷儿:“受伤了就好好养伤,希望通过这次事件让你长点教训,以后别人明确说了不需要帮忙,就不要偷偷往上凑了,这不是帮人,这是害人害己。”</br>  不能因为‘出发点是好的’这句话,就对人进行道德绑架。</br>  荷儿听到杨若晴的话,委屈的抬起头望着她,眼底都写满了抗议。</br>  “你别不服气我说的这些话,你连累李老二挨了他大哥的责骂,也挨了你娘的责骂。”</br>  “你这药钱,都是人家李老大给掏的,人家一天的工钱,都给你搭进去了,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br>  荷儿睁大了眼。</br>  直到杨若晴离开这屋,才反应过来。</br>  她先前痛的不行的时候,确实听到娘好像在责怪李老二。</br>  后面大夫来了,其他人也就出去了,再后面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br>  药钱还是李家大哥付的?</br>  那怎么行啊!</br>  荷儿放下药碗就挣扎着要下床,被刘金钏拦住。</br>  “大姐,你听一回话吧,有啥事儿等你的伤好一点再说!”</br>  荷儿摇头,掏出自己腰间的荷包,又指着骆家那边,嘴里咿咿呀呀的比划着。</br>  刘金钏看明白了荷儿的意思。</br>  她这是不想让李家掏药钱,想去骆家把药钱还给李老大。</br>  “大姐,你想要把钱还给人家,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的。”</br>  “好歹等夜里爹和康小子回来再讲,你现在又这样不管不顾的跑过去,到时候磕着碰着,咱娘那边又得责骂你,指不定还得牵连上李家三兄弟,你何必呢?”</br>  最后那句话,直接就把荷儿的软肋给封在那里了。</br>  她捏着手里的荷包,目光焦急的望着门口。</br>  是啊,娘已经对这件事非常的恼火了,要是再跑过去,确实不妥……</br>  荷儿只能暂时放弃。</br>  且说另一边,杨若晴刚走到四房院子门口,刘氏突然从斜侧里出来。</br>  “晴儿,有几句话我私底下跟你说下。”</br>  杨若晴看到提前等候在这里的刘氏,并没有因为先前二人的几句争辩而故意给对方甩脸子。</br>  “四婶是要借一步说话?好,那你跟我来骆家好了。”</br>  站在这里,不太方便。</br>  刘氏有点迟疑。</br>  杨若晴接着说:“放心,他们吃饭去了,没有半个时辰过不来。”</br>  刘氏这才点点头,跟着杨若晴来了骆家。</br>  没有直接去堂屋说话,而是进了院子门口,往右边的风雨游廊走了一段,找了个拐角的地方两人坐了下来。</br>  这個地方角度好,梅花窗,能看到院子进门口以及后院的动态,随时有人过来,随时都方便终止谈话。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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