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着聊着,李老大目光扫过老杨家阵营,只看到了康小子和铁蛋这兄弟俩,没看到杨华明以及其他人。</br> 李老大便问骆铁匠:“咋没见着老四?”</br> 骆铁匠说:“在道观,忙到抽不开身。”</br> 李老大又问:“四房进新宅子了嘛?”</br> 骆铁匠道:“还没呢,掐了日子,还没进屋。”</br> 李老大侧首看了眼身旁坐着的李老二,又接着跟骆铁匠那说:“骆大伯可听说了四房进屋的好日子?回头我们哥仨也凑个份子钱,过去恭贺恭贺!”</br> 骆铁匠想了想,如实道:“这个我还真没留意,那啥,你等等,我帮你打听下。”</br> 骆铁匠直接喊了杨华忠:“老三,老四他们啥日子进新宅子?”</br> 杨华忠看到李老大坐在骆铁匠边上,骆铁匠询问的时候,李老大也跟着望过来,就知道应该是李老大在打听。</br> 杨华忠笑了笑说:“四月初六进新屋!”</br> “李老大,这宅子是你们兄弟帮忙盖的,到时候你们可得过来喝盅酒!”</br> 李老大笑着点头,“好,就算没有三叔这句话,我们兄弟也有这个意思。”</br> ……</br> 李家三兄弟小坐了片刻就走了,往山里另一個方向去。</br> 听先前李老大说,他们几个是要去他们爹妈的坟前烧香。</br> 看着走远的李家三兄弟的背影,骆铁匠忍不住跟旁边的杨华忠着感叹:“这李家三兄弟,个顶个都是踏实本分的好儿郎,可惜命不好,爹妈走得早,三兄弟的婚事一个都没给安排妥当!”</br> 杨华忠摇摇头,“但凡给安排一个上岸,也不至于这样,哥仨烧香回家,家里冷锅冷灶,缝缝补补的活计都没个女人操持……”</br> 骆铁匠想了想,又道:“李老大就不说了,三十出头了,底下两个兄弟要他操持,成亲怕是难上加难。”</br> “李老三年纪还小,才十四五岁,来得及。”</br> “主要是这李老二,正是说亲的好年华,生得也高高大大,又有手艺傍身,”</br> “这周边十里八村的,要是有那种差不多的姑娘家,不嫌弃李家上无公婆,家里清贫,能嫁过去操持起来,那该多好?”</br> “是啊,该多好,可惜一般的人家,都不太看得上这种条件……”</br> 家里清贫一点没关系,庄户人家,富到流油的能数出几户来呢?</br> 可没有公婆照应,这就不太好了,村子里的人情世故,生儿育女需要长辈照拂,过日子的经验,这些东西都需要长辈来引导……</br> 李家三兄弟父母双亡,都是孤儿,这个事情在说亲的时候真的不占优势。</br> 杨若晴竖起耳朵听他们讨论李家兄弟的事。</br> 杨若晴莞尔。</br> 若是搁在现代,反过来了,无公婆这一条会成为择偶加分项。</br> 说到合适的姑娘家,这得看缘分。</br> ……</br> 休息得差不多了,大家伙儿也准备起身下山。</br> 到了这时候,老杨家人分作两拨。</br> 一波是径直回村,比如三房四房五房和骆家这些。</br> 而原本大房下面的杨永进三兄弟,则陪着老杨头一块儿拐了个弯,沿着河坝那边往李家村后面的山坡去了。</br> 鸿儿,小三子,大妞妞小妞妞这些小孩子,并没有带过来,而是打发他们跟随杨华忠他们提前回村。</br> 对于这个安排,老杨头心里其实是不太满意的。</br> 所以他跟杨永进那咕哝:“都到了这跟近一带,咋地也该让孩子们去给他们大伯磕个头。”</br> 杨永进却打量了一眼前方那茂密的树林子,直言不讳:“爷,还是算了吧,那林子里不比别处,路不好走,我们进去都磕磕绊绊,孩子们来了更不行。”</br> 老杨头继续说:“你们不是带了柴刀开路?”</br> 杨永进乐了,“是带了啊,可就算那样也犯不着把孩子们扯进来!”</br> “那可是他们嫡亲的大伯,不该过来磕个头?”</br> “爷,那可也是我大哥嫡亲的侄子侄女们,不该体谅一下?”</br> 老杨头楞了楞。</br> 边上,杨永青耸了耸肩说:“拉倒吧爷,这树林子好人家哪个进来啊?把孩子们带进来,到时候受了惊吓有咱受的!”</br> “那前阵子三叔家几个孩子,大晌午的在小耳房都受了惊吓,几个孩子病了好几天……”</br> 老杨头不爱听杨永青提这茬。</br> 前阵子三房出的那档子事,老杨家上上下下都心知肚明。</br> 三个孩子大晌午跑进了堂屋隔壁装杂物的小耳房里玩躲猫猫,那小耳房里受了几样东西,那几样东西是上回操办杨永仙丧事的时候用过的。</br> 结果,几个孩子就此受了惊吓。</br> 团团发烧的时候说胡话,一个劲儿的喊‘无头舅舅……’</br> 放眼老杨家,能被团团喊舅舅的好几个。</br> 可大家都是有头的舅舅,唯一无头的舅舅,除了杨永仙还能有谁?</br> 团团发烧时候说胡话这事儿,只有杨若晴和王翠莲,孙氏几个听到。</br> 据说当时是半夜的时候喊的,可把王翠莲和孙氏吓得不轻。</br> 要不然,晴儿也不可能让她们俩悄悄去道观找袁道长反应这个事……</br> 后面袁道长设了法子,具体是什么样的法子,老杨头和杨永青他们不是很清楚。</br> 但他们知道那两天半夜,杨华忠和骆铁匠都去了土地庙那边。</br> 家里小耳房里很多东西都处理掉了。</br> 处理去了哪里,不得而知,肯定是扔得远远的,毕竟是沾着晦气的东西。</br> 但是经过这件事,也再一次让老杨头和谭氏证明了一点,那就是,他们的大孙子杨永仙,并非像大家说的那样人死如灯灭。</br> 永仙好像还在……</br> 所以今天做清明,老杨头亲自来了山里杨永仙的坟头祭拜。</br> “爷,要我搀扶你不?”杨永进问。</br> 老杨头回过神,摇摇头,提步跟了上来。</br> 杨永进看到老汉手里拎着的一只篮子,那只篮子是用篾竹编成的,篮子上面盖着一块黑布。</br> 打从出门到上山,这只篮子就一直在老杨头的手里拎着,虽看不到里面装的是啥,可看起来却很沉甸甸的样子。</br> 之前在前面好几个坟前烧香,老杨头放下过篮子,但却从没从篮子里拿出过一样东西。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本文链接:https://www.picdg.com/151_151570/7376207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