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自家男人是听了自己的劝,没有去替大姐强出头。</br>  可自家男人又走上了另外一个极端。</br>  “人家有爹有妈的,那边还有亲大伯,他自己都当爹了,咋地也轮不到你来教导!”</br>  “你给我回家来!”</br>  弟媳妇把男人往堂屋里拽。</br>  男人却给了女人一个眼神暗示,并贴着她耳朵说:“别慌,演戏!不然打发不走!”</br>  女人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br>  凭着夫妻多年的默契,她也拍着大腿哭嚎起来:“好吧好吧,你不听我的劝,非要掺和,这日子不过了,我这就回娘家去!”</br>  女人捂面再次跑回了堂屋。</br>  这一次,堂屋门被她从里面拴上了。</br>  男人跺着脚,红着眼,举着柴刀对着李伟娘吼:“都是你们搞的好事,现在我媳妇儿也跟我闹掰了,我特么日子过不下去了,”</br>  “李伟那个畜生在哪?老子这就去砍了他,大家谁都别想好过!”</br>  男人赌对了,这句话,直接就给拿捏住了李伟娘的命门。</br>  先前不管人家把她嫌弃成啥样,她都能赖在地上不走。</br>  这会儿看到自己兄弟拿着刚磨好的柴刀就要冲出去找李伟,李伟娘彻底慌了。</br>  要知道,李伟可不是藏在李家村。</br>  今天是李伟用独轮车推着她来了娘家。</br>  她把儿子李伟和独轮车留在村口的路边,自己孤身一人进了村来搬救兵。</br>  为啥不带李伟同来?</br>  那还用问嘛,她护犊子啊!</br>  所以这会儿看到兄弟气势汹汹往村口方向去,连個拦他的人都没有。</br>  旁边人都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甚至还有起哄的。</br>  先前唯一阻拦的人是弟媳,弟媳现在也被气到跑回屋里去收东西要回娘家。</br>  再没人能约束兄弟了,这可得了?</br>  李伟娘不相信兄弟有那么魄力真的抡起柴刀去砍李伟。</br>  但是,男人们到时候拉拉扯扯间,柴刀随便划拉一下,伤筋动骨的,算谁的?</br>  所以李伟娘脑子里电光火石般的权衡了一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地上爬起来,直冲院子门口。</br>  在门口的那棵榆钱树下,抱住了兄弟的腿。</br>  “你甭去找你大外甥,伱要杀就先杀了我吧!呜呜呜……”</br>  又是一番哭喊纠缠。</br>  最后,弟媳妇开门出来,好说歹说才将兄弟给拽回了院子,也没收了柴刀。</br>  弟媳妇关上院门前,朝坐在榆钱树下哭得披头散发的李伟娘这冷冰冰说:“你快些回去吧,再来刺激你兄弟,到时候他发起火来见谁都砍,我都拦不住!”</br>  “呜呜呜,我咋这么命苦啊,一手带大的兄弟都不认我……”</br>  “甭跟那号丧了,好好琢磨琢磨自家的事儿去,你们自己不惜福,就别来折腾亲戚家!”</br>  弟媳妇又跟旁边看热闹的村民们那赔着歉意的笑脸:“对不住了,让大伙儿看笑话了,李家跟老杨家的事儿,我们这边不掺和!”</br>  众人对此都纷纷表示理解:“这不怪你们家,你们家这趟做的对,就不该跟着瞎掺和!”</br>  “你家大姑子当初攀上有钱亲家的时候,你们没去贴,这说明你们是有气节的。”</br>  “对,你们是你们,李家是李家,我们看热闹的拎的清呢!”</br>  跟围观的村民们说了几句场面话后,弟媳妇赶紧关上院子门,带着自家男人和孩子们躲进了堂屋。</br>  接下来,哪怕大姑子在榆钱树底下挂了脖子,都跟他们没关系了。</br>  只要不挂在他们家院子里,就成!</br>  而李伟娘在兄弟家院子外面干嚎了一个多时辰,嗓子都哭哑了,眼睛都哭肿了,哭到饿了渴了,没有一个人过来关心下她。</br>  哥哥,弟弟,嫂子,弟媳,一堆的侄子侄女侄媳妇,没有一个人过来询问下她的生死。</br>  这些都是她的娘家亲人啊,可现在却都像躲瘟神那样躲着她。</br>  太让人绝望了。</br>  而这个村子里的其他人,一个两个都在围观她,除了某些要去下地干活的人没空围观。</br>  其他老的小的,全都往她这里来。</br>  还有一些老太太唆使小孩子们朝她吐口水,扔小石头子。</br>  李伟娘一开始忍了,没搭理。</br>  结果有个小孩朝她滋尿,她当场爆起追着那小孩子骂。</br>  小孩子吓得边跑边哭。</br>  惹来了孩子的家里人。</br>  得,把她一顿抓扯厮打,最后她一瘸一拐,哭哭啼啼,骂骂咧咧的被赶出了村子。</br>  在村口的地方,李伟正张望得脖子都酸了。</br>  等了好几个时辰,结果等到一个乞丐婆出村。</br>  乞丐婆的声音和身形像他娘。</br>  他上前一看,哎哟我去,可不就是他母亲么!</br>  就这样,他又用独轮车推着他母亲回了李家村。</br>  回到李家村之后,女战士李伟娘就病倒了。</br>  这一病就是好多天,病得最严重的时候,眼歪嘴斜嘴角的哈喇子控制不住的往下淌,发出一口的恶臭。</br>  也不大吃东西了,李伟给她喂粥,发现找不到他母亲的舌头。</br>  后来掰开嘴巴才发现,舌头其实一直都在。</br>  只是因为下面牙龈溃烂红肿,嘴巴里像裹着一只烂了的肉球,阻挡了舌头,所以李伟才看不到!</br>  好不容易灌了两口粥下去,妇人的口水混合着血丝,恶臭扑面,就好像撅开坟墓嗅到的尸臭……</br>  李伟再也扛不住了,碗都端不稳,胆汁都给吐出来了。</br>  去请村医,村医百般推脱不来,就卖了李伟一包药打发了。</br>  去找李甲讨注意,李甲也早就不想看到这个侄子了。</br>  李伟没辙,想到了年前被母亲强行卖去徐家畈的同胞妹妹李巧儿。</br>  然而,第一次过去徐家畈,当他说明来意。</br>  差点被妹夫兄弟几个打一顿。</br>  他们给出的理由是,李巧儿现在是他们家的劳动力,凭啥回娘家去伺疾?想多了吧!</br>  李伟悻悻回了李家村。</br>  可是看到病床上散发出恶臭,像一只癞蛤蟆那样的母亲,李伟咬咬牙,带了一坛子烧酒,两斤五花肉,一条三斤多重的鲤鱼再次去了徐家畈。</br>  并保证,最少三天,多则五天,一定把人送回来!</br>  因为这样,刚好又赶上连绵的春雨,农活也耽误了。</br>  所以徐家畈的人才答应放李巧儿回娘家一趟。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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