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崽甲真是铆足了劲的去说服阿学，他很想留大树上，可他也不想做小伙伴们嘴里的叛徒。</br> 可是如果小伙伴一致同意留下来，那所有人都是叛徒，也可以所有人都不是叛徒。</br> 阿学盯着娃崽乙大腿上的绷带，紧抿唇不出声。</br> 其他小伙伴纷纷赞同娃崽甲的说法，也都跟着一起劝阿学。</br> 阿学早有了打算，他起身道：“我去和他聊聊。”</br> 娃崽甲撇嘴：“话都听不懂，你怎么和他聊？”</br> 阿学没说，扭头就走，气的娃崽甲差点给他一脚：“你们看看他，也好好的说说他，这样总不是个事。”</br> 其他小伙伴们更是无力，毕竟他们也不想当叛徒。</br> 想想你高高兴兴的当这大树族人，迎面走来你以前的族人，说你是叛徒，你能高兴？</br> 若是以后双方的话都能听得懂，被大树上的族人们都听到了这话，你能有好？</br> 可恨阿学那傻子，怎么说都听不懂，就是想要把族长和部落挂在第一位。</br> 阿学没找多久就找到了阿般，直接走到他面前，忍着心中害怕对他说：“我们聊聊。”</br> 阿般看着故作严肃的阿学，无奈轻笑的扯着他来到厨房这边的偏地上坐：“你们族长能让你们这么小的娃崽来这里，他就不配做族长。”</br> 阿学看着好似在笑，又好像不是在笑的阿般，着实不知晓阿般要说什么。</br> 两人鸡同鸭讲了半天，好似是在释放内心的紧张和无趣，反正是个说个的，倒也和谐。</br> 突然，阿学猛的自身后抽出手来，狠狠的刺向阿般。</br> 阿般可是特战勇士，应激反应，灵敏反应，以及对危险的认知，都是刻在灵魂里的肌肉反应。</br> 当阿学手往后摸时，阿般就知晓对方要动手了。</br> 他猜到阿学要杀自己，但他没有想到阿学的动作这么快。</br> 毕竟才救了他一个小伙伴，他一刻都等不及，就把自己送过来了。</br> 阿般一把钳住阿学的手腕，看着他手里的一根手指长的尖木屑，整个人很无语。</br> 这个尖木屑应该是他从某个木箱子上拔下来的。</br> 就这种尖木屑子想要来刺杀他？</br> 是高看了他自己，还是小看了他？</br> 阿学一被抓住，脸上的敌意消散的无影无踪，颓废中又带着一股释然。</br> 阿般垂眸看着他，这是自动送上门来让自己抓？</br> 阿学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两个人面对面的静静的坐了一刻钟。</br> 最后阿般摸摸他的脑袋：“刚才看你射箭和舞大黑刀，你以后会是一个好勇士。”</br> “我想给你一个机会。”</br> 阿学听着他温柔还带着宠溺的声音，抬头不解的看向阿般。</br> 自己刺杀他，他居然不杀自己？</br> 这这这，这是不对的。</br> 族长说，所有的敌人都得杀死，别等到最后自己成了那个死人。</br> 可为什么眼前这个大树族长却不杀自己？</br> 阿般拍拍他的肩膀：“机会只有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br> 阿学一脸认真严肃的阿般，好像看到阿耶在看着自己。</br> 阿耶也是用这种严肃又认真还疼爱他的眼神看着他。</br> 不不不，这是不对的。</br> 阿学摇头拒绝这个乱七八糟的想法，忙避开阿般伸来的手。</br> 阿般淡淡的收回手，走人。</br> 阿学看着他的背影，思索良久，前去看小伙伴们。</br> 小伙伴个个都带着愤怒的目光盯着他，怨他不同意加入大树。</br> 阿学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人上到二层，再上到船檐，最后来到甲板上。</br> 没有穿雨衣的他，被大雨迷了眼，被雪凉了头。</br> 有族人过来劝他，让他赶快回船檐里，不要在外面受冻。</br> 阿学像是没听到一般，迅速朝船杆奔去，爬上去纵身一跃。</br> 巡逻的勇士：“……”</br> 他真是目瞪口呆，怎么也没有想到，有娃崽会跳船！</br> 回神的他朝船杆奔去：“有人跳船了，快来人啊。”</br> 听到声响的勇士往这边靠拢：“谁跳船了？”</br> “那个刚救上来的娃崽。”勇士拿起绳索系到自己腰上，“我下去把他救上来。”</br> 勇士在同伴们关心的目光中，飞跃而下，寻找跳入水里的娃崽。</br> 寻找到他冻的瑟瑟发抖，也没看到娃崽，只好上来。</br> 得到消息的阿般，已经过来了，看到勇士上来，问道：“没找到？”</br> 勇士抹掉脸上的水珠，摇头：“没有。”</br> 看着水面的阿般，淡淡道：“那算了。”</br> 他也没有想到阿学会跳船。</br> 明明自己没对那个娃崽说很重的话。</br> 就算他说了很重的话，对方也听不懂，根本就不会因为他的话而跳船。</br>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那个娃崽不想杀自己，又不想违背他族长的话。</br> 所以最后他的选择就是自己死掉，不做选择。</br> 阿般欣赏阿学的聪明，也欣赏他的勇士精神。</br> 自己不能替他做决定，他自己替自己就做了决定，那就让他去吧，至少他心中是高兴的。</br> 阿居突的低声叫喊起来：“哎哟，我的伤口，疼疼疼。”</br> 阿般瞥了一眼阿居这低略的办法，伸手扶他：“疼就不要到处乱走，先进去。”</br> 阿居赶紧巴着他的手臂：“那你扶我，啊，好痛，真的好痛，这伤口可能裂开了。”</br> 阿般任由他说谎，扶着他进入船檐，脱掉蓑衣，再替阿居脱掉蓑衣。</br> 阿居把抹过脸的毛巾递给阿般：“擦擦脸上的水。”</br> 阿般看着小心翼翼的阿居，扬唇轻笑：“放心吧，我不难过，真的，那是他的选择，我为他高兴。”</br> 阿居还不放心的问道：“真的？”</br> “真的。”阿般微笑道，“至少他做了他想做的，木板上写的忠孝难两全的字，就是这个意思。”</br> 阿居瞪大双眸：“啊，真的吗？我还没学会。”</br> “趁着养伤期间好好学学。”阿般把毛巾拿到帐篷口，用雨水打湿洗了两遍，再拧干挂上去，“等到和族长汇合后，族长和阿瑟一定会抽查这些字。”</br> 阿居苦着脸：“认字太难了。”</br> 阿般看着把注意力引走的阿居，低头苦涩一笑。</br> 阿瑟说忠孝难两全，可也有能做到忠孝两全的。</br> 刚才那个娃崽的行为，算是忠孝两全吧。</br>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br> 阿般食指挑起帐篷口，看向雨雾重重的前方，紧锁眉头。</br> 前方终是迷雾重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雨才会停。</br> 更不知道其它的船只现在怎么样。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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