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时间自西北发出的八百里加急信件，经过无数驛卒日夜兼程传到了京城。
平川堡被袭的消息，一到京城，瞬间引了全城。
茶馆酒肆，勾栏瓦舍里，都在谈论此事。
平川堡看似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城堡，实则此地的位置是黄河的一条支流，葫芦河的沿岸，此河两岸地势低洼平坦，又名葫芦河川。
葫芦河川自黄河起由北向南抵六盘山，长度足有六百里，是外族侵关中最方便快捷的一条路。
乌桓人袭此地后，如果以此地为据点，再往前进军就可以直接威胁到关中腹地长安城了。
大魏君臣收到消息，急忙展开廷议。
周縉坐在龙椅上，眉心凑，沉默良久，不曾开口。
台下两侧的大臣们，更是一个个脸沉无比。
显然他们都被这个消息嚇到了。
“陛下，关中不能有失。”副相梁修齐出列施礼，“乌昊狼子野心，这是要侵我关中，臣请陛下再派重兵去西北，剿灭此贼。”
徐济摇摇头道：“消息称乌桓人攻破平川堡便退了回去，梁相过于担忧了。”
周縉此时才抬起头，看向左侧的枢使张宗义。
张宗义见皇帝看过来，不不慢出列，拱手施礼道：“陛下，臣以为，乌桓人无力侵我大魏，乌昊此举是在向我大魏示威。”
眾臣闻言都是皱眉深思，而后齐齐看向周縉。
张宗义说的不无道理，对方如果真有意侵关中，便不会直接退走。
户部尚书王钧道：“臣赞同枢使之言，乌桓人国力弱小，必然不敢大举侵，对方这是在示威。”
乌桓人为何要示威，此间所有人都知道。
大魏自上而下从未承认过乌桓人占领的地方是乌桓国土，魏人认为河套地区是汉人的土地，而且一直在慢慢蚕食。
几个月前乌桓派使者进京，目的便是与大魏建立邦，让大魏承认乌桓如今的地位。
大魏君臣心中立刻达了共识。
对方还会派使者来。
而且会很快。
周縉忽然问道：“贺国使节最近在忙些什么？”
鸿臚寺卿，冯朗急忙出列，“回陛下，贺国使节并无静。”
周縉点点头，吩咐道：“切注意。”
乌桓与贺国眉来眼去多时，此番大魏吃了败仗，对方肯定会借著这个机会向大魏施。
周縉又道：“通知宪州的寧化军，切注意大同方向的静。”
大魏与贺国之间接壤的地方主要是河北路与河东路，河北路北面有燕王慕容昭的二十万大军守著，贺国人不会去这块骨头，如果贺国此时选择与乌桓人联，最可能出手的地方是大同方向。
......
苏牧在第二日便离开了长安城，他刚走徐等人便赶到了长安城，听说前面死伤惨重，几人嚇的不敢再向前去，选择在长安城停留一段时间，待前方事態稳住再。
队伍三日后进山区，在几百米宽的山坳里缓慢前行。
殷秀探出窗口两侧的山头，终于明白苏牧说的难走是何意。
一日时间不见人烟。
天黑时，队伍在山坳里支起帐篷，扎了营。
苏牧在帐篷里摊开舆图，找到队伍所的位置，皱眉沉思起来。
队伍还有三百里的可以到达平川堡。
平川堡在葫芦河川的尽头，此堡沿著葫芦河川向北走六百里便可以抵达黄河岸边，向西北方向还有一条岔路，经由此路可以达到百里外的西安州。
杨灵、牛莽、殷秀一起来到苏牧的帐篷里。
杨灵道：“駙马，咱们还要不要往前走？”
苏牧道：“不必担心，乌桓人已经退走，咱们此时过去不会有危险。”
殷秀小声问道：“乌桓人真的不会再来了？”
苏牧略一思忖，点头道：“对方袭这一次，短时间应该不会再深进来。”
牛莽进来一直没说话，忽然咬牙切齿的道：“这该死的乌桓人，杀了咱们如此多的人，这个仇不知道何时才能报。”
杨灵闻言也是脸怒。
“乌桓耳小族，也敢挑衅大魏，陛下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见两人义愤填膺，苏牧多能理解他们的心，他们是魏人，是土生土长的汉人，对国家和民族的认同比他这个外来客要深刻的多。
苏牧问道：“我带你们去灭了乌桓人如何？”
“呃——”
三人震惊的看向苏牧。
殷秀翻了翻白眼，心道：你连將领都不是，拿什么去灭乌桓人。
“俺信先生说的。”牛莽嘿嘿笑道。
殷秀本就对口无遮拦的牛莽有意见，此时抓住机会，立刻反驳道：“哼！你这是盲目信任，他又没带过兵，本不会打仗。”
杨灵选择不说话，他心里也不认为苏牧会带兵打仗，即便他要带兵打仗，军中统帅也不会让他去以犯险。
他们此行的唯一目的就是镀金，然后等待提拔升职。
牛莽知道自己是对苏牧盲目信任，但他还是抱有期，希苏牧带著他去打胜仗。
苏牧脸一冷，大言不惭的说道：“灭一个小小的乌桓又有何难，只需给我一年时间，我可以將乌桓人赶尽杀绝。”
他说完摇了摇头，又道：“说了你们也不信，都回去休息吧！明日天亮前出发。”
三人闻言各自回了帐篷，心中对苏牧的话都不太信，连牛莽都觉得苏牧是在说大话。
一夜无话。
翌日，天微亮时，队伍再次启程，数日后到了平川堡。
此地硝烟早已散去，几百名民夫正在修整著平川堡的残垣断壁。
一队队士卒在附近巡逻，士卒拦下苏牧队伍进行询问，语气有些不善。
“全部下车，接检查。”
杨灵直接拿出自己的任职文书，并祭出了苏牧的份。
一个个士卒看著苏牧的队伍远去，都是面惊奇。
“駙马这个节骨眼跑到西北来做什么？”
“难道是朝廷要对乌桓用兵了？”
“人家这种份的人，怎么可能去带兵打仗，依我看是来分军功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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