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黑海最深处。</br> 一道身影悄然显化而出，身形朦胧，面容模糊，似存非存，仿若是无量灾劫的具现化，正抬头看着无尽远处。</br> 虽然一动不动，显得很平静，可黑海之上不断泛起的一丝丝波澜，却出卖了他的真实心境。</br> 和徐达一样。</br> 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无上威压的存在，只是威压具体来源于谁，来自何处，又为何出现……他一概不知。</br> “我是比旁人多知道一些事情，可也仅限于一些而已。”</br> 太初道人根本不看这人一眼，面对徐达的问题，幽幽一叹，道：“我若是知道那人的身份，便不会只是站在这里，当一个旁观者了。”</br> “……”</br> 沉默了半瞬，徐达亦是叹道：“你能有个观战者的身份，已经比我们强出太多了。”</br>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br> 太初道人摇头，笑道：“他们两个的层次太高，走得也太远！别说大混沌了，便是上面那片世界，能够像你这般，感应到他们的威压，感应到他们的存在的人，也没有几个！”</br> “不必安慰老子！”</br> 徐达自嘲一笑，不在乎道：“这又有个屁的用！”</br> “至少……”</br> 太初道人想了想，认真道：“不会让你死的不明不白！”</br> “啧啧！”</br> 徐达还没说话，刀灵又在拱火：“老徐，这么明目张胆的咒你，换我我可忍不了啊……”</br> 徐达无视了它。</br> “何意？”</br> “凡间有句话，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更有个词汇，叫飞来横祸。”</br> 太初道人轻叹道：“便如凡人走在路旁，踩死了几只蝼蚁，对它们而言，这场灾祸来得莫名其妙，因为它们无法理解凡人的存在方式，便如他……”</br> 说到这里。</br> 他忽而看向了曹坤，继续问道：“曾经你眼中的灭世众生大劫，代表了神秘未知，代表了终结一切，代表了众生的善恶两念失衡，人人都要应劫，人人避无可避……如今看，还是如此吗？”</br> “……”</br> 曹坤一怔，下意识朝着黑海最深处的那道身影看了一眼，面露哀色的同时，眼中亦是闪过一丝刻骨铭心的恨意和怨毒！</br> 怂归怂。</br> 他又不蠢。</br> 在这里待了那么多年，又有阿刀这个碎嘴子在，自然洞悉了不少真相。</br> 曾经葬尽三千大世界，葬尽他的门人亲，让他苟延残喘，尊严尽失，让他如丧家之犬一样惶惶不可终日的众生大劫，不过是无量劫随手的布局之一罢了！m.biqubao.com</br> “别憋着！恨就大声骂出来！”</br> 瞥见他又怂又恨的表情，阿刀不停的拱火：“也别怂！在场的哪个不比他强？他要是真有本事，至于这么多年被老徐打得抱头鼠窜，脸都不敢露一下？骂！赶紧骂！骂轻了或是骂的不够脏，刀爷第一个瞧不起你！”</br> “我……”</br> 曹坤有些意动，试探道：“我可以骂？”</br> “当然可以！”</br> “那……我骂了？”</br> “骂啊！”</br> “我……真骂了？”</br> “他娘的！”</br> 刀灵瞬间火了：“娘儿们唧唧的，你再不骂，刀爷剁了你你信不信？”</br> “轰——”</br> 这句话宛如一颗火星，瞬间驱散了曹坤最后的犹豫，点燃了他心中藏了近一个纪元地怒火和恨意，让他的眼珠子血红一片！</br> “无量劫！”</br> “我*你*……*@#&%~……”</br> 骂完这句话。</br> 他突然觉得神清气爽，胸中积蓄了无数年的郁气少了大半，连腰杆都挺直了不少。</br> 黑海最深处。</br> 无量劫似心有所感，朝这里看了一眼。</br> 曹坤突然打了个激灵，原本挺直的腰杆又弯了下来，看向刀灵求助。</br> “刀爷……”</br> “放心，刀爷让你骂了，自然会罩着你！”</br> 黑金大刀微颤，刀灵冷笑道：“他敢动手，咱们几个一起上，把他彻底剁碎了！”</br> 只是……</br> 出乎它意料的，无量劫似乎变得极为大度宽容，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没有丝毫动手的意思。</br> 这让刀灵十分失望。</br> “怎么就那么怂呢！”</br> “他不是怂，他只是没你想的那么蠢而已。”</br> 对刀灵打的小算盘，太初道人自是一清二楚，失笑一声，复又看向了徐达，感慨道：“由他可知，眼界的局限，认知的局限，层次的局限，终究是可以打破的，只要……他和我们深入接触过！”</br> 恩？</br> 徐达顿时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又是朝无尽远处看了一眼，若有所思。</br> “你也想提升层次？”</br> “如何不想？”</br> 太初道人抬头看向深空，遗憾道：“若是能置身其中，充当一个参与者……哪怕只是一个炮灰般的角色，我也未必没有再进一步的机会，其实对苏云而言，亦是如此。”</br> “只是很可惜。”</br> “我们终究只能做一个观战者罢了。”</br> “……”</br> 徐达没说话。</br> 祂若认真出手，别说太初道人，便是苏云怕也没有正面抗衡的资格，又有谁敢言参与祂的争斗？</br> “能观战已是不错。”</br> “毕竟这混沌上下，有无之间，谁又有这个资格，这个殊荣，参与祂那个层面的争锋？”</br> “……”</br> 太初道人也不说话，看着那无尽远处，看着那场若是不加控制，足以让大混沌毁灭千万次的旷世争锋，面色有些复杂。</br> 没有么？</br> 倒也，不至于。</br> ……</br> 明明四道圣虚影身上没有丝毫伟力气机，可被矛头指着的一瞬间，顾寒却隐隐有种自己的意识，修为，包括刚刚凝聚的无涯之路在内，都即将走向衰落消亡的感觉！</br> “轰——”</br> 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持续了亿万分之一个呼吸，便随着那道苍茫无上意志的再次降临而消散无踪！</br> 而此时。</br> 他距离四道圣身影不过十丈之遥！</br> 他也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br> 他低估了自己的作用！</br> 他不只是引出这两位无上强者的引子，他更是……二者争锋的桥梁和媒介！</br> “嗡——”</br> 同一时间，手中极剑突然哀鸣一声，带着一丝不想服从的哀怨，带着一丝不得不服从的无奈，剑锋微微一抬，瞬间斩落而下！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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