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道人看出来了。</br> 顾寒虽然是人族，可根本没打算当人，也没打算说人话，更没打算办人事！</br> “你，到底想怎样？”</br> “前辈。”</br> 顾寒突然道：“你可知道，想成功破入超脱境的前提条件是什么？”</br> 太初道人一怔。</br> 不明白为何他突然提及这个跟接地气完全不相干的话题。</br> “什么意思？”</br> “一以贯之。”</br> 顾寒自顾自道：“成为超脱境的首要条件，便是明心见性，悟得己身之道，然后一以贯之。”</br> “做人亦是如此！”</br> “说到就要做到，言出就要必行！”</br> “前辈。”</br> 看着太初道人，他诚挚道：“为了我的道心圆满无瑕，为了我的道途一帆风顺，只能委屈委屈你了。”</br> 太初道人：“……”</br> 他觉得。</br> 遍数世间，能把携私报复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除了顾寒，只有顾寒的亲爹了！</br> 没等他再开口。</br> 顾寒已是大步朝他走了过来，眼神很亮，也很执着，这种执着甚至隐隐大过了对第九极境的渴望！</br> 这一刻。</br> 他不再想什么第九极境！</br> 他唯一的想做的事！</br> 就是把这位面皮很硬的老前辈按在地上！</br> 摩擦！</br> 摩擦！！</br> 再摩擦！！</br> “前辈！得罪了！”</br> ……</br> “哥！得罪了~”</br> 同一时间。</br> 第四界环。</br> 幽州。</br> 那片山谷之中，洛幽然再次捻起一颗棋子，轻轻落在了棋盘一角，虽然很努力地控制情绪，可眼中依旧闪过一丝难以隐藏的喜悦之意。</br> 有了先前的那一番谈话。</br> 她的心境有了长足的进步，面对洛无双近乎无赖一样的下法，不再急躁，不再愤怒，反而稳扎稳打，再不管洛无双如何落子，只是专注于自己的棋形和棋路。</br> 效果很明显。</br> 如今不过中盘阶段，她已是初步完成了布局，优势极为明显，甚至有将白棋尽数包围起来，完成绝杀，提前进入收官阶段。</br> 反观洛无双。</br> 那近乎无赖般的下法，也让他的棋形松散……甚至根本称不上棋形，东一块西一块，竟是隐隐被黑棋分割成了九小片，几乎被黑棋逼得节节败退，眼看就要守不住了。</br> 可……</br> 从他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慌乱，甚至根本没有就此认输的打算。</br> “哥……”</br> 忍了好几忍，洛幽然终究没忍住，看着洛无双道：“要是我赢了，你说话可得算话啊。”</br> “自然。”</br> 洛无双笑了笑：“我什么时候食言过？”</br> 洛幽然想了想。</br> 虽然在大多数时候，她这个哥哥都不怎么喜欢说人话，可只要做出的承诺，还是能兑现的。</br> “都用不着老鲤！”</br> “本女王一人出马，就能让你们两个化干戈为玉帛了！”</br> 越想她越是开心。</br> 捻起黑棋，又是落下了一子，动作轻快又利落！</br> “吃！”</br> 顺手捻起了一颗没了气眼的白棋，她得意地看着洛无双，似想等他投子认输，然后自叹不如，然后心悦诚服，然后从此听命于她……</br> “嘿……嘿嘿嘿……”</br> 想着想着。</br> 她就发出了如树苗子一般的傻笑。</br> 看了她一眼。</br> 洛无双并没有打扰她的兴致，反而看向自己身后的混沌星图，眼中似有千万道天机闪过，直至最后，才收回了目光。</br> “差不多了。”</br> 说话间。</br> 他随意捻起一颗白子，啪的一声，直接落在了天元位。</br> 洛幽然瞬间惊醒！</br> 下意识看了一眼棋盘，突然傻了眼！</br> “这这这……”</br> “这怎么可能！哥……你……你是不是偷棋了？你你你……你是不是作弊了？”</br> 棋盘上。</br> 原本被黑棋分割成了九个区域的白棋，竟是随着洛无双的这一次落子，气眼尽数连在了一起！</br> 同样的。</br> 这一字，也将整盘棋盘活，先前的颓势，在这一刻突然消失不见，竟是实现了一个惊天逆转，变成了能和黑棋分庭抗礼的局面！</br> “我说过。”</br> “想赢我，除非我放水。”</br> 洛无双笑了笑，又道：“千万不要被一时的优势迷惑了双眼，这盘棋距离分出胜负还早，也才……刚刚开始。”</br> ……</br> 轰！</br> 第九极境试炼中的那片山谷……不，已经没了山谷，一眼看去，先前山势起伏，风景秀美的山谷，此刻已是尽数变成了一片平地！</br> 目之所及。</br> 不见一棵草，不见一棵树，沟壑纵横间，尽是翻卷的泥土，烟尘弥漫中，带着泥土特有的芬芳。</br> 始作俑者。</br> 自然便是顾寒。</br> 而最大的功臣，当属太初道人的……脸。</br> “呼……”</br> 半空内，顾寒额头见汗，微微出了口气，看向对面衣衫破碎，满脸泥土，比叫花子还要狼狈的太初道人，笑得很灿烂。</br> “前辈。”</br> “我心里的恶气已经出得差不多了，道心已是圆满无瑕，咱们之间扯平了，你要是想认输就趁早，我还赶时间。”</br> “……”</br> 太初道人没说话，脸皮抽了又抽，抽了再抽。</br> 可终究。</br> 他的气度和格局占据了上风，没有被羞怒和杀机冲昏了头脑。</br> “很好。”</br> “很不错。”</br> 感慨一笑，他随手一挥，身上尘土尽消，再次变成了先前那个神秘莫测，气质深沉的太初道人。</br> “果然！”</br> “有其父，必有其子。”</br> 顾寒脸一黑！</br> “有话说，别骂人！”</br> “虽说心眼小了点。”</br> 太初道人也不理他，只是感慨道：“不过单凭这份实力底蕴……我敢断言，混沌上下，超脱以下，已无人是你的对手！”</br> “连我都败了。”</br> “他们那几个，就更不会是你的对手了！”</br> 顾寒心里一动。</br> “前辈，你很了解他们？”</br> “没必要了解。”</br> 太初道人似知道他想问什么，幽幽道：“不过你要是单问实力的话，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他们，都不如我！”</br> “所以。”</br> “你大可放心。”</br> “这第九极境，你近乎已经是畅通无阻了！”</br> “想要拦住你……”</br> 想了想，他认真道：“除非他们几个一起上！”</br> 顾寒想捂他的嘴。</br> 可……没来得及。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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