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龙城内守军本有五万余人,在统帅保义王陈平仲死后,皇帝陈晃经陈国峻建议,以昭文王陈日燏为守将,负责升龙城的防务并断后阻击宋军,防止宋军追击逃亡的大越皇室。陈日燏认为孤城难守,和陈国峻商议后,决定将城内的粮草物资全部运走,但守城军民闻知皇帝要弃城而逃,已经不战自乱,无人听命,万般无奈之下,陈日燏下令亲卫放火烧毁府库粮仓,以免资敌。</br> 但怪事就在这时生了,在交趾军士兵取来引火之物堆于粮仓之外,将点燃的火把扔到火堆上时,天空中突然降下一阵大雨,将火浇灭了。</br> 放火的士兵们一连试了几次,都是一样的结果,而让他们感到心惊的,是只有他们点火的时候,才会下雨!</br> 而在别的仓库那里,也生了同样的事。</br> 在得知消息后,陈日燏终于明白了是什么人的力量在做这样的事,也知道为什么二十万交趾大军会在一瞬间灰飞烟灭。</br> 孙珲。</br> 陈日燏原本还有将升龙城中军民全部撤走,一把火将这座城烧成白地以彻底贯彻陈国峻“坚壁清野”策略的打算,现在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害怕孙珲会给他凡人难以想象的惩罚。</br> 在陈国峻率军一万护送陈晃及大越皇室成员离开后,陈日燏也率军一万弃城而去,大越国都就这样的丢给了敌人。</br> 但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宋军的轻骑兵竟然这么快便追了上来,对逃亡的交趾人展开了攻击。</br> 身为皇室公主的阿兰,险些给宋军捉住。如果不是她身有武艺,骑术高,加上有徐庆衍保护,现在的她,已经和好些皇室成员一样,成为了宋军的俘虏了。</br> 虽然从追兵手中逃脱,但她不想去海阳。</br> 她要去找陈景浩。</br> 虽然已经有消息说他死了,但她不信。</br> “我们回升龙。”阿兰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徐庆衍一眼,说道。</br> “好。”徐庆衍似乎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并没有表示反对,而是痛快的点了点头,便转身大步向升龙城的方向而去。</br> 阿兰感激的看了看他的背影,一颗心又飞到了陈景浩那里。</br> 陈景浩现在会在哪里?他在做什么呢?biqubao.com</br> 此刻的她还不会想到,陈景浩不但被救活了,还逃了出来。</br> 万劫山最外围有一座数米高的石碑,上面刻着“万劫山”三个大字。从很远的地方就可以看见那座石碑,之所以要建这么高这么大,就是为了提醒来到这里的人,万劫山就在前面,不想死的还是绕路而行。</br> 以石碑为界,过了石碑,就算真正进入万劫山的范围了,然而事实上,这座石碑前数里就已经是荒无人烟了,没人会选择居住在万劫山的附近。</br> 这里也没有什么供人喝水的临时茶棚,只有一条官道,不过也已经荒废了,上面只有两道车轮印,中间和两边都生满了草,明显已经很久没有商队经过了。</br> 站在官道上,官道将树林分为两半,一半是生地,一半是死地。</br> 正午已过,阳光终于收敛了几分炙热,或许是由于深入山林,鸟兽还有昆虫多了起来,丛林里有鸟儿的声音,分辨不出是什么鸟,但叫声很好听。时不时得有蚂蚱从脚下蹦过,从官道的一边蹦到另一边,这些小家伙的胆子可比人类要大多了,他们才不管什么万劫山不万劫山的,蹦来蹦去,不受约束。</br> 陈景浩露出笑容,走到一边,摸了摸那巨大的石碑,他摸不到最上方,只能勉强触碰到下面那个山字,石碑还是老样子,只是上面的刻痕似乎又深了些。</br>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路,有用青石板铺成的路,有用玉石铺成的路,有碎石铺成的路,有干净的黄土路。还有隐藏在石碑后面一条若隐若现长满杂草的路,那是他小时候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一个人从万劫山偷跑出来,来来回回的次数多了,就被他自己走出了这么一条路。</br> 路是用来行走的,但不同的路走在上面会有不同的感觉,有的平稳,有的硌脚,有的路所有人都能走,有的路别人不敢走,还有的路不能走。</br> 走在那条他自己开辟的小路上,他的心,有了一种归属感。</br> 这条路很难走,坑坑洼洼,到处都是碎石杂草,有的地方还被腐烂了的树木躯干给挡住,走在这样一条路上,实在谈不上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需要时不时的提防脚下的大坑,还需要注意着两边伸出的荆棘和树枝,一不小心就会被刮着衣服,或者在身上留下一条清晰的划痕。</br> 这哪里是路,分明就是一条不知道延伸向何处的曲线。</br> 将横在面前的树枝拨起,低身钻了过去,但是他的脚没有就这么落地,而是向前跨出了很大一步,似乎原本该踩下的地方不能踩一样。他将脚下的枯草拨开,下面有一个大洞,洞不深,但绝对可以让不小心的人栽一个大跟头。</br> 这个洞很早就在这里了,小时候他乱跑,就是因为这个洞,摔了很多次,所以他把这个位置特别的记了下来,如今过了这么久,这个洞还在那里,在结合这一路上生得茂密的野草,看来这条路已经很久没人走过了。</br> 步子轻快了很多,人的心情也好了很多。</br> 在回到兴定王府之前,这里是他唯一的家,那个时候的他,不知世事艰难为何事,不知哀伤为何物,更加没有随时都会死去的担忧,那个时候的他,跟平常百姓家的孩子一样,也曾拥有单纯幼稚童真的一面!</br> 只是那样的他,现在已经很少见到了,自从离开万劫山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再也无法回到从前,如果给他机会重新选择,他想,他是决计不会再跟着那个能像鸟儿一样飞行的叔叔离开万劫山的。</br> 他宁愿做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野孩子,有些时候,人只有经历了复杂之后,才会明白简单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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