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停下!”有人用女真语高呼。</br> 后面的金军骑兵急忙勒住战马,他们应该庆幸这还不是全冲锋,否则他们甚至停不下来,只能互相践踏。但是他们的战马刚刚停在那些危险的盾阵附近,宋军步卒们就再次露头,长刀平挥。锋利的刀刃把马蹄一只只砍了下来,战马哀嚎着倒地,滚落在土里的女真武士还是被一刀割喉。宋军步卒们的刀术简单有效,他们不会把多余的砍杀浪费在失去战斗力的敌人身上,精密得就像机括。biqubao.com</br> “踩过去!踩过去!”又有人高呼。</br> 女真骑兵们给战马加鞭,这些战马跃起踩向了盾阵里。这一次他们有了防备,女真人都是好骑手,女真部的马也是草原上最好的马,践踏进攻立刻取得了效果,狄锋亲眼看见一名宋军步卒刚刚推出长刀,刀就被女真武士俯身挥刀给隔开,随即他的战马踩烂了那个奴隶的头。</br> 那匹战马取得了短暂的胜利,却落入了盾阵里,落地时马蹄歪了一下,影响了它的度。这个瞬间对于狄锋来说已经太长,他举锏猛刺,洞穿了女真武士的胸甲。更多的战马落入了盾阵里,运气不好的直接拧伤了马蹄,宋军步卒们半身埋在土里避过践踏之后,立刻扑上去挥砍马腿。</br> 人的吼叫和马的吼叫混合在一起,鲜血也混合在一起,仿佛一群野兽在冰天土地中狩猎另一群野兽。狄锋挥锏横击,再跃起砸击,鲜血在他的青铜面具上凝结,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具杀戮的机器。他从未体会过这样的战场,在这里停下一瞬间就会死,不想死的人就要不断地挥动武器。</br> 上万人的金军骑兵大队被死死地挡住了,再不能推进分毫。神骏的战马在这些宋军步卒们面前没有用武之地,女真族的武士们阵形散乱,有些策马践踏,有些下马步战。</br> 一骑骏马跳得极高,两只前蹄对着狄锋的脸笔直地踩落。狄锋毫不闪避,也无需瞄准,仰头举锏,全力一锏刺出,从马腹部钻了进去,穿透了马的身体,铁锏的尖头从女真武士的大腿上方突了出来。那名武士还没来得及出惨叫,一个矫健的身影踏步上前,一刀砍下了他的头。</br> 禁军统制蒋宣右手一柄长刀,左手提着铜骨朵锤,笔直地站在狄锋面前。他看着狄锋,满脸鲜血流动,眼里闪着凶狠的光芒。</br> “进攻!”他说。</br> “进攻?”狄锋看着蒋宣。以一万步卒对数万骑兵,以盾阵防守反击取得这样的战果已经是幸运,他们本没有进攻的机会。</br> “不进攻会死在这里,我们还要拖更长的时间。”蒋宣说。</br> 狄锋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不知道进攻的结果,但是他们现在必须从士气上压倒敌人,否则迟早会被消耗光,狄锋用力点头。</br> 蒋宣猛地跳出盾阵,将铜骨朵锤的柄上牛皮绳缠在腕上,挥刀指天咆哮,“进攻!进攻!进攻!是时候让金虏尝尝咱们大宋男儿的厉害了!”</br> “是时候了!”狄锋也大吼着跳出盾阵,脱手飞锏击去,一道漆黑的锏影近乎笔直地射出,贯穿了距离他最近的那名女真武士的胸膛。铁锏带着他倒栽下马鞍,失去了主人的战马从狄锋身边擦过,狄锋抢步上前,拔出铁锏,对方的胸前顿时血如泉涌,溅了他一身。</br> 更多的宋军步卒和他们一起跳出了盾阵,每个人都沐浴在鲜血里,高举长刀大吼:“进攻!进攻!进攻!”</br> 潮水般的声音震惊了每一个女真武士,他们已经心惊胆战了,现在又看着不知多少人从尸堆里爬出来,一个个仿佛从地狱里爬出的魔鬼。</br> 背后传来了铁器裂风的声音,狄锋不假思索,猛地低头,旋身挥出铁锏。</br> 狄锋从女真武士的心口里狠狠地拔出铁锏,灼热的鲜血泼洒在他的脸上,他的脚踢在那名死去的女真武士胸上,用力把尸体踹了出去。他的身边,成队成队的宋军步卒从盾阵里冲出来,挥舞长刀扑向血肉飞溅的战场,千万人的呼吼声把整个世界化作一个咆哮地狱。</br> 狄锋微微打了一个哆嗦,但是已经不容他想什么了。海潮般的敌人扑上,狄锋低吼着踏上一步,挥锏打在一名女真武士的头上,然后双手握锏全力四下奋击!</br> 大队金军骑兵仍然继续高冲上来。可那些雄骏的北地战马没有机会全奔驰,它们一靠近宋军的前军战阵,便立刻被阻挡住了。</br> 这些后续冲上来的女真武士们提着战刀,浑身的热血有如沸腾,期待着进入地狱般的杀人场,可他们立刻现自己面前是上万匹战马拥在一起,马头和马臀相接,互相挤压。他们根本没有机会上前,前面的人还不断地后退。</br> 仅有一万人,可这些宋军步卒如同一万枚扎在阵地里的铁钉,钉死了女真铁骑的马脚。</br> 真正投入作战的仅有最前方两三万名女真武士,他们吼叫着驱策战马、挥舞弯刀,试图把从盾阵里跳出来的那些可恶的宋兵杀死。他们原本拥有远过对手的铠甲和神骏的北地战马,步战的宋军在他们眼里是一脚可以踩死的蚂蚁。但正是这些蚂蚁,在他们战马的前后左右高地闪动,在逼近的瞬间挥舞长刀,要么斩断马腿,要么斩断人腿,每一个都凶猛如豺狗,飘忽如鬼魅。女真武士们焦躁而愤怒地挥砍多数都落空了,他们最初的骄傲渐渐变成了恐惧,他们有种强烈的感觉:世界颠倒了,他们原来是猎人,但如今变成了猎物!</br> 更可怕的是宋军弓手射来的那些锐利的羽箭,从后面不断地激射过来,几乎每一支箭都准确地命中了什么,要么是马的脖子,要么是人的胸口。</br> 女真武士精于骑射,他们中不乏一些能射落大雕的好射手,很多人甚至会在马上放箭,可是高骑行的时候,剧烈起伏的马背会让所有弓箭都失去准头,这时候女真武士们只能拉满弓向前射,只求射出去的箭矢密集有力。74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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