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娘象个受惊的小女孩一般,小心的将脸离开孙珲的胸口,向身下望去,此时孙珲已然飞到了宫城上空,虽然已是深夜,灯火早熄,但夜色之下,仍是一派巍峨壮丽的天阙之象。</br> “这里是哪里?”孙珲注意到下面有一座宫殿似乎还隐隐亮着灯,便随口问了一句。</br> “是龙德宫。道君皇帝就住在这里,”胡三娘答道,“想是雪夜孤寂难眠,所以才亮着灯吧?不知可否在做悔过之思。”</br> 听到胡三娘的回答,孙珲想起了历史上关于宋徽宗赵佶在这一时期的表现,不由得暗暗叹息。</br> 他把自己弄到如此的地步,很大程度上是自找的。</br> 金军第一次进攻东京城时,赵佶匆匆让位给儿子赵桓,和蔡京等“六贼”一路逃到了江南,在第一次东京保卫战期间,他们一直在遥远江南优哉游哉。</br> 这帮人在镇江修宫室造庭园,作久居之势,每个月的花费达到了20万贯,庞大的开支都由当地政府支出,长江以南,开封的政令如同虚设,因为退位的赵佶根本不想放权,他甚至出面拦截过勤王的军队。他的儿子赵桓当然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出现。爱耍小聪明的他选了个人,把他老爸技术性的收回到了身边,不费一刀一枪解决掉了皇位的最大威胁。</br> 这个活儿派给了主持第一次东京保卫战并取得胜利的李纲。这是唯一的人选,当时全宋朝官场都烦李纲,但也全都承认,这是个好人、信人、纯洁的人。</br> 连赵佶都承认。</br> 于是,赵桓派李纲出马,去温和地回收老爸。李纲和赵佶的见面很生活化,两人谈天说地愉快地交流,李纲介绍了刚刚“胜利”的东京保卫战,赵佶则关怀了一下李纲早期的电梯式的官场生涯。之后,两人讨论了一下钦宗上任之后的一些政治工作,没多久,赵佶决定回家。biqubao.com</br> 信李纲,信人品,继而相信他一直沉默孝顺的长子。</br> 但赵佶一行回到了开封城后,等待他的,是一个陌生的儿子和冰冷的世界。他彻底昏聩了,忘记了他一直给予长子的是什么样的生活。</br> 赵桓绝不愿再回到从前,他要牢牢地把握住自己的生命。刚一开始,他就驱逐了赵佶的全部侍从,让赵佶孤零零地待在龙德宫里,彻底老实;第二步,他收走了财权,哪怕是赵佶曾经赏赐下去的东西,也要重新交出来;第三步,他毁了赵佶东山再起的念头。</br> 赵佶想反击。他说金军很可能再来,由他去洛阳招兵买马,为宋朝创建另一块根基。简直是笑话,赵桓不予回答,连否决都懒得说。</br> 赵佶慌了,他万万没料到处境糟到了这地步。他想挽回,想了想为今之计,没权没钱没人,怎么办,只好打亲情牌。</br> 好不容易熬过了半年,到了十月初十。这一天是天宁节,也就是赵佶的生日。其实这是错的,他生于五月初五,当时风俗,这一天极其不祥,所以改成了十月初十。</br> 生日宴会上,赵佶先是满饮了一大杯酒,然后亲自倒了一杯给儿子。老子敬儿子,却不料儿子无动于衷,不管父亲怎样表现,不接更不喝。</br> 在场的人都知道,赵桓是怕酒里有毒。</br> 屈辱!众目睽睽,忍辱偷生。赵佶号啕大哭,掩面回宫。在他身后,赵桓面无表情地下了一个新命令,严密封锁龙德宫,内外消息不许流通。</br> 赵桓软禁了父亲后,就着手肃清余党。这是件全天下人都期盼着的事情,二十多年,“六贼”的末日也终于到来了。</br> 这一切其实是外力造成的。如果没有金军突然来袭,赵佶和“六贼”及其党羽们仍然逍遥法外鱼肉苍生。而这造成了另一个致命的后遗症,那就是宋朝人没能靠自己的力量斩除这些毒瘤,进而更进一步地反思,杜绝这类人的出现,于是在不久之后,“六贼”一样的人将变本加厉地重复出现,直到宋朝彻底灭亡……</br> 远处传来了阵阵喊杀声,孙珲收回了思绪,抱着胡三娘加快向通天门的方向飞去,很快,城门楼便出现在了眼前。</br> 孙珲没有马上降落,而是掠过城门楼,在天空盘旋了一圈,观察了一下战况。</br> 此刻金军大队人马已经冲过了护城河,无数云梯架已经到了城墙上,金兵正纷纷顺着云梯爬上城头,宋军奋力冲杀,可人数过少,形势已然岌岌可危。</br> “放我下去!”看到金军已然涌上城墙,胡三娘嘶声大叫起来。</br> “好,咱们下去,不过你光用软鞭和飞石太危险,下去后先抢面盾牌,再拿把刀。”孙珲嘱咐她道。</br> 胡三娘点了点头,孙珲猛地向下俯冲,落在城墙之上,他刚将她放下,一名金兵便从墙头跳下,举着长刀直向孙珲扑了过来,但没等他靠近,胡三娘已然一记飞石打在了他的脸上,那名金兵登时给打得满脸是血,一下子摔倒在地,不动了。胡三娘从孙珲怀中脱出之后,手上更不停歇,接连数石甩出,将好几名金兵尽数击倒,孙珲看到一名头戴铁盔的金军头目头部中石,铁盔竟然给打瘪了,他抱着头在地上大声惨嚎着乱滚,不由得暗暗心惊。</br> 飞石其实算是人类最古老的远射武器之一,在弓箭出现后,也并未退出历史舞台,直到大航海时代,西班牙人入侵美洲,在同阿兹特克人和印加人的原始军队作战时,根据西班牙军人的观察,印第安军队对他们威胁最大的武器其实就是飞石,这些鸡蛋大小的石头可以在30米的距离上将西班牙步兵手中的钢剑打断,如果被飞石击中头部,哪怕是戴着头盔,后果也是致命的。</br> 胡三娘正自甩飞石击敌之际,一名高个子金兵刀手突然从云梯直跃上城头,此人身手极为矫健,双脚一落地,一刀便将一名拦住他的宋军士兵砍为两段,然后便向胡三娘扑去。</br> 孙珲想都没想,把自己的“鸟嘴”一张,一口火便喷了过去,那名金兵刀手顿时浑身起火,立时丢了刀,大叫着拍打着身上的火焰。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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