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珍拉丁的晚餐-春十三少 > 分节阅读_32
    着她来上海,但我很怀疑……”

    “?”

    “出门在外的人,应该对签证很重视,更何况那里是自己的家。所以我就……”

    “就趁我不在的时候翻我的行礼,然后发现其实我拿的是美国护照。”柏烈把最后一点面条全部塞到嘴里。

    “……”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雅文?”

    “我为什么要告诉她。”

    柏烈放下盘子,仔细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最后下结论般地说:“你其实……非常狡猾。”

    “这算是在夸奖我吗。”雅君双手抱胸。

    柏烈苦笑了一下:“你知道吗,我爸说我当不了一个好的心理医生。”

    “?”

    “因为我常常会把自己的感情投入到病人身上。”

    “……”雅君看着他,没有说话。

    “但我自己倒不这么认为,”他顿了顿,“因为,尽管我投入了感情,可是如果有一天我知道那是一段无望的感情的话,我就会试着抽离自己。”

    “……”

    “但那并不代表我认输喽,”他又补充,“只是我知道,能够帮助这个‘病人’获得幸福,已经是我能够做的最好的一件事。”

    说完,他一脸微笑,只是这次的微笑,看上去很满足。

    雅君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在雅文回来之前,第一次郑重而诚恳地对柏烈说:

    “谢谢。”

    这天晚上,雅文怔怔地看着风将窗帘吹起,放下,再吹起,再放下,好似乐此不疲。夏夜的风,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内心深处的小盒子。

    酒意还没退下,雅君深邃的轮廓不断出现在她眼前,他一脸平静地说:如果找不到……我来养你。

    她看着自己裹着毯子的身体,正轻轻地颤抖着,是因为喝了酒吗,还是为了他这一句话?

    他从容不迫的微笑,他肆无忌惮的攻占,每一次,都让她觉得害怕,好像从此无法逃出他的手掌心。在这场拉锯战中,她渐渐由胜利者,变为失败者。哦不,她觉得头很疼,根本就不该开始这场所谓的战争,因为没有人会赢,有的只是痛苦、挣扎、悲伤和遗憾。

    可是,她最害怕的是,忽然发现自己体内的某些东西正在改变着。他的靠近,他的触碰,他的吻,所有关于裴雅君的一切都让她烦躁不已。

    因为她正在迷失,迷失一个,曾经激烈地抗拒着命运之轮的裴雅文,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沉醉在这段混乱关系中的自己。她觉得害怕,不知道自己接下去会走一条怎样的路,或者,她最害怕的,是当走完了这条路,却发现尽头是一道墙,一道高高的、冰冷的墙。

    手机无声地震动起来,她知道是谁,过了很久,才拿起来看。他传来的短信只有两个字:开门。

    雅文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很久没有这么无助的感觉,然而另一股力量却促使她去开门。

    雅君就站在门口,像上次那样赤着脚,额前的头发散落着,黑框眼镜不见了,于是那两道目光显得愈加炙热。

    他进来,关上门,什么也没说,就开始吻她。

    雅文用力推他的肩膀,却被他抱得更紧。一只大而有力的手掌扶着她的头,她挣扎着,却怎么也逃不开他的吻。

    她觉得恨,恨他的自以为是,也恨自己的迷惘,甚至于,她恨收养了他的父母,如果没有这一切,他们是不是就能做一对快乐得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女?

    “阿文……”他呢喃道,“我们别再分开了好吗。”

    是谁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把他们分开,只除了他们自己?

    是她自己吧。

    原来他还一直记得她说过的这句话,所以,他正在求她吗,求她别再离开?

    一瞬间,她好像觉得懂得了他,即便他们不是真正的双胞胎,她却仍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觉得彼此心灵相通,否则,他们怎么会互相理解,又怎么会互相折磨呢。

    雅君放开雅文的唇,在黑暗中看着她:“答应我。”

    他的表情那么认真,好像她点一点头或者摇一摇头,这个世界就会随之改变。

    “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她有点迟疑地说。

    “?”

    “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忘不了我……”

    “……”

    “我毕竟是你的妹妹……至少四年前还是……”她低下头,不自在地看着自己的脚趾,是不是从四年前的那一晚开始,他们就不再是兄妹了?

    雅君显得诧异,但眼神是涣散的,好像在思索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为什么?”

    “……”

    “因为,爱得太深了吧。”他故作轻松地说,好像很多年来压抑自己的感情,忍受漫长的寂寞和孤独,全都只是一句话,只是这么一句话而已。

    “但我离开了,”雅文哽咽着说,“你不觉得难过、不觉得受到伤害吗,为什么还要继续呢?”

    “哪来这么多为什么,”雅君的眼里也充满了泪水,但他还是轻快地说,“为什么还要继续?”

    “……”

    “因为,想停也停不下来了啊。”他的眼泪一直没有滑落,直到他笑起来,笑得眼角出现了鱼尾纹。

    雅文伸出手抱住雅君,脸深深地埋在他的肩膀,忍不住抽泣起来。

    他们就这样默默地拥抱在一起,这是一个隔了多少年的拥抱?雅文不记得了,她只记得,当她抬起头看着雅君的时候,他们都笑了,他们笑起来很像,因为嘴角都挂着两只浅浅的梨涡。

    雅君吻她,吻地笑出声来,因为她也伸出了舌头,舔着他的舌尖。

    他把她推到床上,喘着气问:“裴雅文,我可以吗?”

    雅文也喘着气,怔怔地想了想,说:“爸爸和柏烈会听到吗?”

    “应该不会。”雅君一脸认真地保证,然后低下头再一次吻住她。

    书桌上的手提电脑打开着,屏幕下方跳出一条信息:你收到一封来自安妮的信。

    亲爱的雅文:

    收到你的来信我也很吃惊,本来以为,关于柏烈的这个秘密,就从此遗忘掉。没想到,你还是知道了。

    以前,我是一个沉闷而不起眼的女孩,经常被欺负,我很羡慕那些能够大方地表达自己的人,对于这个懦弱而渺小的自己,有时候甚至觉得讨厌。听上去是不是很可怕,连自己都讨厌自己,那么还怎样活下去呢。或许你不会相信,在我十六岁的时候,曾经差一点就选择了自杀。不过幸好,我那时候连自杀的勇气也没有。

    然后我遇到了柏烈,那时的他,跟现在虽然并不完全相同,但是他对人友善的个性却是从来没有变过。你可以想象一个傻傻的女孩,忽然遇到自己心目中白马王子的场景吧?那就是我,一个从此有了寄托的我。

    我每天乐此不疲地偷偷收集所有关于他的一切,为他做了很多事,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很高兴,我喜欢那样的自己,不再郁郁寡欢,心中充满了温暖。

    后来柏烈去了美国求学,我一直没有忘记他,打听了很多他的事,当知道他去了珍拉丁的时候,我这辈子第一次鼓起勇气,带了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就出门了。

    在珍拉丁的这段日子,是目前为止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但同时,我的心中也渐渐产生疑问,我真的还要这样继续吗?原本美好而充满希冀的暗恋,渐渐变得痛苦,我喜欢的那个自己,也越来越模糊。于是我想,既然我已经鼓起了勇气来到这里,为什么不鼓起勇气改变自己呢?

    所以,雅文,对不起,我骗了你。不论这次回台湾有没有遇到那个“他”,我都没有打算再回珍拉丁,从一开始,我就是抱着重新开始的心情离开的。在机场跟你们分别的时候,我很难过,你说“一个月后见”的时候,我几乎不敢看你的眼睛。对不起,雅文,对不起,希望你能谅解我。

    昨天我去看了婚纱照的样片,非常惊讶,因为我很喜欢照片上的自己,却又害怕地认为,那并不是真实的自己。但他说:是呀,那就是我眼里最真实的你。那一刻,我真的很想哭呢。我好像又开始,渐渐喜欢上现在的自己。

    说了这么多,不知道你会谅解我吗,这个欺骗了你们的我。就算不谅解也没关系,雅文,我只是希望把自己告诉你听,当你觉得迷惘或者难过的时候,会想起我,一个同样也迷惘过、挣扎过、痛苦过的安妮,那么至少你也不觉得孤单了吧?

    最后想说的是,如果觉得累了,不妨也试着放轻松,重新出发,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结局也说不定哦。

    非常想念你们。

    安妮

    十五 珍拉丁的晚餐(上)

    “就算我站在在人群中,笑容象阳光一样灿烂,但总有影子在我身后,又黑、又冷,我转过头,却看不见,到底是它在躲着我,还是我在躲着它……”

    “我常常问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当我明白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人真正想要的,往往就是隐藏在内心深处阴暗角落的欲望。”

    “那是‘暗月’,人心里最灰暗的地方,而代表‘暗月’的……是莉莉丝。”

    雅文忽地睁开眼睛,外面客厅里有一些响动,然后是轻轻的关门声,她知道那是赶去上早班的爸爸。刚才梦里所听到的那些话依然回荡在耳边,她心生恐惧,看着被路灯照出一条白光的天花板,久久沉浸于自己的思绪里。

    她动了动腿,踢到了什么,转过头,忽然怔住了。

    雅君正在她身边,睡地很沉,她看着他温柔的侧脸,昨晚的记忆一下子涌了出来。他的呼吸均匀而沉重,这也难怪,她又动了动僵硬的腿,昨晚他那么卖力……看来是真的累了。

    光线微微亮了一些,雅文想,大概五点了吧,夏天的早晨总是很早就亮了。她轻轻坐起身,拿起放在床头柜的那杯水一饮而尽。原本宽敞的单人床挤进了雅君之后,立刻显得捉襟见肘起来,她看着他那两只大脚,都要伸到床外去了吧。

    他睡觉的习惯很好,仰面躺着,双手放在肚子上,原本常常散落下来遮住眼睛的头发此时垂在耳边,使得他脸部的线条格外清晰。这是他吗?那个从小跟她相依为命的人,那个她忽略过、逃避过、憎恨过、却也爱过的人……

    她觉得自己的思绪有点乱,自己对他,究竟是怀着一种怎样的感情?她用了过去的四年来忘记这个哥哥,那么她还要用多少个四年去记住这个男人,又要用多少个四年去向全世界解释,他们曾经是一对从出生开始就不曾分离的兄妹,而如今没有血缘的他们要做一对不分离的恋人?

    她有点胆怯,不敢去想。

    她越过身边的雅君,轻轻地下了床,想起四年前的那个晚上,当时的她,几乎是惊慌失措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再呆在他的身边。

    去机场的路上,她久久地发着呆,回过神的时候,电台里正在播放王菲的歌: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

    终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懂事之前情动以后

    长不过一天

    留不住算不出流年

    哪一年让一生改变……”

    她泪流满面,不知道是为了歌,还是为了自己。

    而此时此刻的她,看着雅君熟睡的脸庞,心里涌出的不是恐惧,而是温暖,这是否就是,她曾经感动过、深陷过,却也悲伤过、害怕过的“爱”呢?

    雅文穿上衣服,在床头柜上留下一张纸条:“让我一个人安静地想一想”。

    空玻璃杯压在纸条的一角,她俯视着,心想他应该可以看见的吧。那么他就不会担心,不会像上次那样……悄悄地落泪了吧。

    她在他的唇上印下了浅浅的吻,然后打开房门。把手扭动的声音在宁静的清晨显得尤其响,雅君踢了踢腿,在她以为他就要醒来的时候,又安静地睡着了。她松了口气,悄悄钻出去,合上门却不敢关上。

    就这样吧,她心想,她只是需要一个人安静地思考,他在身边的话,恐怕再也没有力气去想别的事情了。

    一转身,雅文僵硬地站着,柏烈正倚在洗手间的门上,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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