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东升跟着沈书桓来到省城第一灯泡厂,两人站在大门口等沈月秀下班。</br> 传达室大爷抽着沈东升的香烟,小声说道:“马东升那小子不是个东西,坏得很。”</br> “他怎么坏啊?”沈东升又给他一支烟。</br> “那小子对他媳妇不好,我听说他经常打骂月秀,当然,我这也是听说。”</br> 门卫大爷看见沈书桓脸色难看,马上转移话题聊工厂里的趣事,聊着聊着,厂里有人把他喊走。</br> 沈东升小声说道:“不要完全相信别人的话,等下跟你姐好好谈谈,先了解完真相再说其他的。”</br> “真相就是马东升欺负她,我不会放过马东升,别以为省城人多么了不起。”</br> “我也不觉得省城人多么牛逼,不过还是那句话,咱们不能偏听偏信。”</br> 沈书桓点点头,双手紧紧握成拳头。</br>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直等到下午六点,工厂响起下班铃,无数工人推着自行车走出大门,他们有说有笑成群结队。</br> “大姐!”沈书桓向着人群里摆手。</br> “小弟?”沈月秀跑出人群来到弟弟面前,扭头看四周:“咱爸呢?”</br> “咱爸跟林厂长去气象组办事,大姐,我给你介绍我的好兄弟。”</br> 沈书桓介绍沈东升:“这是沈东升,他母亲救过咱爸的命,他救过我的命。”</br> “东升同志你好,我叫沈月秀,谢谢你帮我三弟。”</br> “大姐好,不要跟我客气了,我和书桓不分彼此。”沈东升笑着跟她握手。</br> 她的五官跟沈书桓很像,看年龄不到三十岁,略微有点婴儿肥,看起来像个贤妻良母。</br> 脸上果然有一块铜钱大小的淤青,形状不规则,不像自己摔倒磕的,好像被什么东西砸了。</br> 沈月秀注意到沈东升的目光,急忙伸手捂住脸上的淤青。</br> “书桓?你怎么来厂里了?”</br> 马东升推着自行车过来,盯着沈东升看了两眼,转头跟沈书桓说:“三弟,回家说话吧。”</br> 沈书桓点点头跟在大姐身边,眼神锁定在马东升身上,盯得马东升浑身不自在。</br> 沈东升悄悄观察他,看年龄不超过三十岁,中等身高,很瘦,面相温文尔雅,看着不像家暴男。</br> “三弟,你老是盯着我干啥?”</br> “你太好看了,我想重新认识你。”</br> “嘿嘿,别开玩笑。”</br> 马东升头皮发麻,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推着自行车硬着头皮向前走。</br> 沈月秀也是心惊胆战,视线在老公和三弟脸上不停地变幻,总觉得会发生大事。</br> 路过一片小树林,沈书桓伸手抓住马东升的肩膀:“姐夫,咱们去树林里聊聊呗,我有些问题想请教你。”</br> “回家聊呗,有啥话咱们回家再说。”</br> “那就在这里说吧,你是不是经常打我姐?她脸上的淤青是不是你打的?”</br> 沈书桓瞬间激动起来,一把抓住马东升的领子。</br> “我没有,我没有。”马东升急忙抓住小舅子的手,抬头对着几个路上大喊:“孙瓜,李林,有人想打我……”</br> 远处的四个青年男子马上向这边跑,他们是马东升的同事,平时在一个车间里干活。biqubao.com</br> “你们是啥的?”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人伸手就推沈东升。</br> 沈东升反手用力将他推开,拦住四个人的去路:“不分青红皂白是吧?”</br> “东升!”沈月秀急忙抱住沈东升的胳膊,转头又哀求三兄弟:“书桓回家再说,回家再说。”</br> 沈东升盯着四个路人:“我们两个是沈月秀的亲弟弟,马东升家暴我姐,我们是来算账的,你们不要多管闲事。”</br> 四个路人同时蔫了,这是人家的家事,外人确实不好参与,工厂里也有马东升打媳妇的流言。</br> 小胡子咬牙说道:“你们的家事我不管,你是凤梨县的吧,你凭什么推我?”</br> “是你先推我的。怎么着,只许省城人欺负凤梨人,不许凤梨人反击?”</br>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br> 小胡子不知道怎么反驳,顿时憋红了脸。</br> “你敢欺负省城人?”</br> “同志们,不能让他欺负咱。”</br> “对!”</br> 其余三个省城人马上捋胳膊挽袖子,携裹着小胡子一起对抗沈东升。</br> “不要打架,你们不要打架。”</br> 沈月秀吓得急忙挡在沈东升跟前,张开双臂拦住小胡子孙瓜等四人。</br> “想打架?我奉陪,你们四个一起上吧。”</br> 沈东升当然也不怕他们,这四个家伙又矮又瘦,他能打四个。</br> “四弟别说话,求你了。”</br> 沈月秀心急如焚:“孙瓜,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们不要管了好不好?”</br> 这话是给他们台阶,孙瓜看着人高马大的沈东升,觉得自己干不过:“哼,这里是省城。”</br> “省城又怎么样?省城人都不讲道理吗?”</br> 沈东升笑了,用力抱住沈月秀的腰把她挪开,一个箭步贴在孙瓜脸上:“我在等你动手,你在等什么?”</br> 孙瓜骑虎难下,想动手又不敢,不动手又觉得丢人。</br> 其他三个人也是同样的心态,人数多的一方先动手,万一闹大了他们就理亏了。</br> 沈月秀的心怦怦跳,下意识捂着胸口,刚才沈东升推开她的时候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br> 这边的局面僵住了,谁都不想先动手。</br> 沈书桓左手揪住马东升衣领,抬起右手握起拳头:“你有没有打我姐,你说实话我就不打你。”</br> “我没有打你姐,她脸上的伤是她自己摔的。”</br> “你再说一遍,你到底有没有打她?”</br> “我,我就轻轻推了她一下。”</br> “你他娘……”</br> 砰的一声,沈书桓一拳打在他脸上,飞起一脚把他踹倒,骑在他身上用双拳捶他的脑袋,捶得马东升哭爹喊娘。</br> “别打了,书桓!”</br> 沈月秀回过神去拉架,又被沈东升从后面抱住腰,耳边响起冷笑:“这种人该打。”</br> “书桓别打了,有话好好说!”沈月秀一边挣扎一边求情。</br> 沈书桓不理她,尽情发泄心里的怒火,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br>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孙瓜等四人马上化身乐子人,欣赏小舅子打姐夫的好戏。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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