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豁子带着女儿沈晓晓走进代销店，看见沈东升躺在椅子上发呆。</br> 他走到椅子旁边，小声问道：“东升，五个爬蚱真能换一个玉米面馒头？”</br> 沈东升正在考虑给生母做遗照，被沈豁子惊醒。</br> 急忙站起来问他：“修文哥来了，找我啥事儿？”</br> “我来换馒头。”沈豁子举起手里的瓷碗，里面有12个爬蚱，都是活的。</br> 沈东升打开身边的木箱子，拿三个玉米馒头给他，拿着他的碗走进南边卧室。</br> 卧室里放着一盆盐水，泡着几十个爬蚱，都是用玉米面馒头换的。</br> 转身回到代销店，把破碗交给沈豁子：“你还欠我三个爬蚱，赶紧去抓。”</br> “诶，这就去抓。”沈豁子连连点头，抱着碗和馒头走人。</br> 爬蚱是金蝉在土壤中生活的阶段，它们靠吸取树根的汁液为生，潜伏在地下。</br> 在土壤中生活3~5年，钻出地面，爬上附近的杂草树木，脱皮变成金蝉。</br> 爬蚱也是肉，含有丰富的蛋白质。</br> 这年头儿最缺的就是肉，老鼠都不敢轻易出门。</br> 12爬蚱不够一个人吃，三个大馒头够两个人吃饱，沈豁子放弃吃好，选择了吃饱。</br> 五六岁的沈晓晓一脸傲娇，这是爬蚱都是她抓的，她也能给家里减轻负担了。</br> “晓晓，你怎么不去抓爬蚱？最多三四天，爬蚱就没啦。”沈东升问道。</br> 沈晓晓看着沈东升：“东升叔，那些爬蚱都是我抓的。”</br> “厉害厉害！”沈东升给她点赞，说道：“你现在也可以给家里减轻负担了。”</br> 沈晓晓兴高采烈，看见萧香莲进来，撒腿跑出代销店。</br> “小沈你有心事，能不能跟我说说。”萧香莲搬个板凳坐在男朋友身边。</br> “想给亲妈做遗照。”沈东升随口说道。</br> 生母萧香兰在嫁人之前，有一张一寸的证件照片，这张照片在姥姥手里。</br> 一寸照片太小，沈东升想要大照片。</br> 在未来世界给生母立牌位，早晚一炷香供奉她老人家。</br> 萧香莲仔细想想，觉得自己帮不上什么忙。</br> 她柔声说道：“小沈，为什么用馒头换金蝉，大家都说这生意不划算。”</br> “我觉得挺划算，金蝉虽小也是肉嘛，营养价值比玉米高。”沈东升说道。</br> 自从传出收金蝉的消息，爹和娘，师父和师娘，萧香莲的父母，二舅萧建国都过来劝他别胡闹。</br> 社员们都疯了，大人小孩都跑森林里找金蝉。</br> 这时，一个青年男子走进代销店：“同志，这里收金蝉吗？”</br> 他穿着打满补丁的布衣，布鞋上也打着两个补丁，怀里抱着个破碗。</br> 身材瘦弱，个子不高，脸色苍白，脸上有些浮肿，一副病秧子的样子。</br> 不过他的脸很干净，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看着像城市里的知识分子。</br> 萧香莲看着他：“我看你很面熟，你是刘村大队的人？”</br> “萧支书，我叫张新建，是刘村大队的知青。”张新建笑着说道。</br> 他的声音很小，好像没吃饱饭。</br> 说自己名字的时候声音更小，有一种羞于启齿的感觉。</br> 萧香莲脸上有些纠结，说道：“小沈，咱们还收吗？”</br> “收，有多少收多少。”沈东升从张新建手里拿走瓷碗，总共五个金蝉。</br> 从箱子里拿一个玉米馍放在碗里，把碗递给张新建。</br> “谢谢，谢谢沈医生。”张新建赶紧鞠躬道谢，抱着馒头离开代销店。</br> “幺妹，这个人有问题吗？”沈东升有些纳闷儿，幺妹好像对他有敌意。</br> 萧香莲拉着沈东升进屋，小声说道：“他住在刘村牛棚里。”</br> 沈东升明白了，知青也分为两种。</br> 一种是萧香莲这种清白的，另一种就是张新建这种身份有问题的。</br> “他是什么成分？”沈东升来了兴趣。</br> 萧香莲小声说道：“他爹是画家张大干，解放时去了台湾，他也会画画。”</br> “哦，原来如此。”沈东升明白了。</br> 沈村也有这种人，社员们都仇视他们，他们的生活比知青更苦。m.biqubao.com</br> “真好，可以让张新建照着我妈的照片，给我妈画一张遗像。”沈东升心想。</br> 黄昏时分，沈东升安排二舅萧建国、准岳父萧正义住他的卧室。</br> 二舅已经放弃马上回家的念头，留下来帮忙建造房子。</br> 到了夜里，沈东升来到捕捉金蝉的森林，被眼前的画面惊呆了。</br> 树干上缠着黄色胶带，胶带上沾着无数金蝉，它们在夜视仪中变成无数白点。</br> “哎呦，这下有口福了。”</br> 沈东升从包里拿出布袋，从树干上捏林斌，一个个放在布袋里。</br> “1,2,3……”</br> 捏一个数一个，数着数着就忘记了数量，索性不再计数。</br> 金蝉实在太多了，装满一布袋，回到未来世界的出租房。</br> 去卫生间放一盆洗澡水，倒进去两袋盐，再把金蝉倒进去。</br> 从晚上九点熬到凌晨四点，他终于摘完整片森林里的金蝉。</br> “好家伙，这么金蝉够老韩吃一年吧。”</br> 沈东用淋浴冲个凉水澡，躺在床上睡到早上六点，穿上衣服回到60年代。</br> 发现胶带上又沾了很多金蝉，还有很多刚刚脱壳的。</br> 刚脱壳金蝉很嫩，也可以吃，它们脱掉的壳就是著名中药材——蝉蜕。</br> 沈东升只能再次拾取，把金蝉和蝉蜕全部扔进布袋里，再揭掉树上的胶带。</br> 忙到上午十点，回到未来世界的出租房，把这些金蝉也泡进盐水里。</br> 密密麻麻一盆金蝉，可以害死密集恐惧症患者。</br> 沈东升拍两张照片，分别发给韩诗诗和沈梅。</br> 给她们发消息：“过来拿金蝉，家里的冰箱装不下。”</br> 韩诗诗马上打来电话。</br> “宝宝，这是在哪抓的？怎么抓这么多？”</br> “你别管在哪抓的，快让千山过来拿，哈哈。”</br> “吃不完，家里也没有那么大的冰箱，卖掉吧。”</br> 韩诗诗挂断电话，把沈东升拉进嘉禾小区业主群。</br> 她在群里发图片：“昨天新抓的金蝉，五毛钱一个，欢迎同志们选购。”</br> 韩诗诗把出租房的地址发在群里，群里马上被消息刷屏。</br> “我要50个，沈东升先生在家吗？”</br> “东升老弟，我要二百块钱的，现在就去找你。”</br> “沈先生给我留三百块钱的，我下班去拿。”</br> 这位老哥直接在业主群里转账300元，只有沈东升可以领取。</br> 沈东升懵了，弱弱地在群里打字：“我在家，欢迎大家来我家做客。”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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