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豁子是五队的社员,也是个很能干的人。</br> 但他家是倒挂户,因为他的妻子不参加集体劳动。</br> 沈东升和萧香莲来到豁子家,婆媳二人正在上演全武行。</br> 互相扯着头发在院子里互殴。</br> “老婊子敢打我,老娘给你没完。”李荣枝龇牙咧嘴,拼命拽着婆婆段红英的白头发。</br> “小贱货,勾搭男人的小婊子,老娘跟你拼了。”</br> 段红英也是脸色狰狞,她年轻时也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悍妇。</br> “不要打架,你们不要再打了。”萧香莲急忙跑过去劝架。</br> 院子里,沈晓晓站在父亲旁边哭泣,稚嫩的小脸哭成了花猫。</br> 沈豁子蹲在堂屋门口,闷着头唉声叹气,不敢上去劝架。</br> 他头发乱得像鸡窝,麻布上衣脏得油光发亮,脚上的鞋有两个破洞。</br> 沈东升走到堂屋门口:“老哥,她们娘俩为什么打架?”</br> 沈豁子苦笑:“因为鸡毛蒜皮呗,如果是鬼子打过来,她们也不敢打架。”</br> 他的右嘴角有个豁口,闭着嘴就能看见黑牙根。</br> 其实人长得并不丑,就是吃了嘴上的亏。</br> 沈东升拉着沈晓晓的手,跟豁子一起坐在门槛上:“修文哥,听说你年轻的时候打过日本鬼子?”</br> 豁子的真名叫沈修文,很儒雅的名字。</br> 自从他爹去世,就没人喊他的大名,都是喊沈豁子,礼貌一点的喊他豁子哥。</br> 沈修文有些感动,摇摇头说道:“东升老弟,不要再提打鬼子的事了,都是些陈年旧事。”</br> “荣枝偷偷把家里的鸡蛋送给娘家弟弟,28个鸡蛋啊,我老娘跟她生气。”沈修文补充道。</br> 沈东升有些懵,没想到李荣枝不仅是个悍妇,还是一个扶弟魔,28个鸡蛋不是小钱。</br> 供销社两分钱一个收购鸡蛋,如果你胆子大,敢去黑市碰运气,运气好能卖两毛钱一个。</br> 因为鸡蛋凭票供应,农民冒险投机倒把卖给你鸡蛋,涨价10倍也合乎逻辑。</br> 婆媳间的战争还在继续,两人打了个势均力敌。</br> 地上掉了很多头发,萧香莲根本就拉不开。</br> 沈东升仔细看李荣枝,虽然穿着朴素,却是个大美女,若论美貌也就比萧香莲差一点。</br> 如果论颜值,她和豁子结婚,可以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br> 沈东升有些好奇:“我嫂子长得挺好看,当初你是怎么把她追到手的?”</br> “用钱追呗。”沈修文摇摇头,说道:“就我这个烂脏样,想娶花媳妇只能用宝贝换。”</br> 沈东升来了兴趣,到底是什么样的大宝贝,能让李家把漂亮闺女嫁给豁嘴唇。</br> “沈豁子,你是死人吗,过来拉架呀!”萧香莲急了,掐着腰训斥沈修文。</br> 沈修文弱弱的低头,假装没听见,他不敢再去火上浇油。</br> 这时,一个穿着粗布衣的中年妇女来到沈修文家。</br> 她是沈修文的老丈母娘操翠莲。</br> “老骚货,你敢欺负俺闺女,老娘拔你的毛儿。”</br> 操翠莲呶一嗓子,迈着小脚加入战团,使出吃奶的劲拽段红英的头发。</br> 二打一,段红英不行了,被母女二人摁在地上,只能一边挨打一边骂街。</br> “老骚货你再骂!闺女,把她的裤子扒下来。”操翠莲又给段红英几巴掌。</br> 母女二人竟然真要扒她的裤子。</br> 萧香莲急得跳脚:“小沈,你快来帮忙呀。”</br> “帮忙扒裤子吗?”沈东升哭笑不得。</br> 看了看一怂到底的沈豁子,只能站起来阻止事态扩大。</br> 拍拍屁股来到现场,左手抓住操翠莲的领子,右手抓住李荣枝的领子,拎小鸡似的把她们拎起来。</br> 段红英的裤子已经被扒下来,沈东升觉得辣眼睛,抬头45度看天。</br> 幸亏现在是上工时间,大人们都在地里上工,只有几个小孩子在门口吃瓜。</br> “哎呦我的娘呀,这日子没法过了。”</br> 段红英提上裤子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拍着大腿打节拍。</br> “我来走亲戚,这老骚货欺负俺闺女,欺负俺闺女嘞。”</br> 操翠莲也坐在地上,也拍着大腿哇哇哭。</br> “东升,你不能拉偏架。”李荣枝紧紧抱住沈东升的胳膊。</br> 沈东升头皮发麻,用力从她胸前抽出胳膊。</br> 瞪着眼说道:“谁要是再敢动手,我都给你们送到派出所,冯所长是俺叔。”</br> “幺妹,你在这调解吧,我看看谁敢再动手。”biqubao.com</br> 沈东升转身瞪着沈豁子,说道:“拿出你打鬼子的勇气,别再怂了。”</br> 说完,又低头盯着正在撒泼的操翠莲:“虽然你们李家在李村是一霸,但是别惹我沈东升。”</br> 沈东升把她们教训一遍,转身离开沈豁子家,懒得管这种狗屁倒灶的事。</br> 回到家,家人们已经搬空东屋,师父和父亲已将爬到屋顶拆家。</br> 萧锋把铺盖卷交给沈东升:“去找我妹妹拿钥匙,让小玲小宝跟我妹妹睡。”</br> “好的。”沈东升背着铺盖卷,再次来到沈修文家。</br> 沈修文还是一怂到底,几个泼妇已经不打架了,纷纷用各种脏话问候对方。</br> 萧香莲把卧室钥匙交给沈东升,继续耐着性子调解,副支书也不是好当的。</br> 沈东升来到萧锋家,跟孕妇陈秀打个招呼。</br> 把妹妹的铺盖拿到萧香莲的闺房,给她们把床铺好。</br> 从包里拿出一瓶花露水放在书桌上,仔细想想,觉得这里还缺些水果。</br> “花露水?”陈秀挺着大肚子站在门口,盯着花露水:“东升,多少钱一瓶?”</br> 沈东升挠挠头,仔细回忆被他揭掉的标签,标签上好像写着孕妇禁用。</br> “嫂子,这里面有麝香和酒精,有可能导致孕妇流产。”沈东升说道。</br> 陈秀急忙捏着鼻子,脸上露出了惋惜:“我不用,俺大哥家的孩子被蚊子咬得浑身是包,我想给孩子买一瓶。”</br> 沈东升摇摇头:“嫂子,这玩意儿两块钱一瓶呢,可不便宜,还需要工业票。”</br> “那也不能让孩子受罪呀,夏天的蚊子能吃人。”</br> 陈秀有些纠结,走进屋里关上门:“东升,嫂子知道你有本事,你给嫂子弄一瓶呗。”</br> “花露水其实不如蚊香。”沈东升突然想起来,现在的蚊香和未来世界的蚊香差不多,都是同样的造型。</br> “你能搞到蚊香?”陈秀有些激动,小声说道:“我去找我大哥说说,看他想要蚊香,还是想要花露水。”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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