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梨公社粮管所是个很牛逼的单位,农民们更喜欢称之为粮站。</br> 如果能来这里上班,那就是鲤鱼跳龙门,从糠筐跳进粮筐,做梦都会笑醒。</br> 粮管所的人看不起农民,冯天豪平时嚣张跋扈,只是遇见了更嚣张的沈东升。</br> 挨了一顿打,乖乖给刘村、沈村走完交公粮流程,双手交给沈东升一沓钱。</br> “沈同志,这是你们的交粮款,你点个数吧。”</br> “行,谢谢你。”</br> 沈东升把钱交给萧香莲,这是国家统购粮食的统购款,属于五队的集体财产。</br> 萧香莲用手指蘸口水数钱,两千八百斤统购粮,七分钱一斤,总共196元。</br> 沈东升想提醒她,钱很脏,手指蘸口水数钱不卫生,又怕被人上纲上线。</br> “小沈,钱不错。”萧香莲从没见过这么多钱,急忙装进钱包里。</br> 心说道:“这要是我的钱,我马上就去供销社给小沈买自行车。”</br> “收粮员同志,心平气和才能做好工作,希望好自为之。”沈东升又想以德服人。</br> “是,我知道了。”冯天豪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br> 今天这顿揍确实白挨,所长不敢出面找沈东升要说法,政治正确的威力太大。</br> 沈东升带着五队社员离开粮站,刚来到大门口,迎面遇见三辆自行车。</br> 头一辆坐着冯天鼎,腰里插着一把斧头,一副找人拼命的样子。</br> 第二辆坐着冯天明,车上捆着一把铁锹。</br> 第三辆坐着冯天林,车上捆着一把锄头。</br> 老哥仨听说四弟被人打,个个气得够呛,拎着家伙过来帮弟弟讨公道。</br> “东升老弟?”冯天鼎停车,咬着后槽牙问道:“刚才有人打我四弟,你知道是谁吗?”</br> “你四弟叫啥名字?”沈东升有些懵,心说不会这么巧吧。</br> “我四弟叫冯天豪。”</br> 冯天鼎回头向老二老三介绍:“二弟三弟,这就是打敌特的沈东升。”</br> 冯天明和冯天林也知道沈东升,纷纷笑着跟他打招呼。</br> 前段时间,沈东升卖给冯家一头灰熊,已经被老二老三处理掉。</br> 萧香莲脸色煞白,五队的社员纷纷盯着他们,悄悄握住架子车上的铁锹。</br> “东升老弟,到底是哪个混蛋打我四弟?你跟我走,咱们一起去讨回公道。”</br> 冯天鼎咬牙切齿,直接拽出腰里的斧头:“今天必须见血,我那弟弟命苦啊。”</br> “天鼎哥。”陈梅花骑着自行车来到,她骑车速度慢,所以慢了一步。</br> “是他,是他,就是他打了天豪哥。”陈梅花指着沈东升大声嚷嚷。</br> 沈刚、沈保华等社员,马上拎起铁锹站在沈东升身边,做好械斗的准备。</br> 刘金虎把萧香莲拉到人群后,咬牙着牙盯着他们。</br> 心说道:“只要冯家兄弟敢动手打东升,我就打他娘的。”</br> 空气安静了,冯天鼎足足愣了三秒,重新把斧头插在腰里。</br> 略显尴尬地说道:“东升老弟,到底咋回事啊?”</br> “我刚才打了一个收粮员,踹了一脚,打了几巴掌。”biqubao.com</br> 沈东升讲述前因后果,又说:“他骂我的母亲,我打他了,很合理吧?”</br> “这……”冯天鼎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不能说合理,也不能说不合理。</br> 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冯天鼎很无奈:“老二老三,去叫老四下班。”</br> 冯老二和冯老三也是哭笑不得,都知道四弟这顿打白挨了。</br> 因为沈东升有政治正确的光环。</br> 同时,他们也不会因为弟弟被打,就去得罪一个能猎杀灰熊的牛逼猎人。</br> “东升,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呀。我家老四嘴贱,你别跟他计较。”</br> “天鼎哥,当时我也有些冲动。你瞧这事整的,离谱他大哥,离大谱了。”</br> “老弟别这么说,不打不相识,不打不相识嘛。”</br> 两人开始有说有笑,都很默契地忘掉了打架的事。</br> 冯天鼎说自己的家事,老母亲刚生下老四就去世了,老父亲也不顾家。</br> 四弟是他们哥仨照顾大的,一直被三个哥哥宠着,养成了一身臭毛病。</br> 昨天他跟对象分手,受了一肚子气,这才得罪了沈东升。</br> 众人暗松一口气,五队社员放下铁锹,只有陈梅花一脸的懵逼。</br> 这时,老二老三带着冯天豪来到,冯天豪看见沈东升,尴尬地低下头。</br> 冯天明说道:“东升老弟,去俺家吃个饭,咱哥俩必须认识一下。”</br> “对,吃完饭再走。”冯天林直接搂住沈东升的肩膀。</br> “好啊,那就打扰几位哥哥了。”沈东升答应他们的邀请。</br> 本来不想去,突然觉得老二、老三的口音很像竹林黑市里的那两个倒爷。</br> 冯老二、冯老三一高一矮,跟倒爷冯小二、冯小三的体型差不多。</br> 沈东升很纳闷儿,心说道:“不会这么巧吧,他们就是买面粉的人?”</br> “弟妹也在吧。”冯天鼎看见被保护在人群外的萧香莲,笑着说道:“弟妹一块去,跟你老嫂子说几句话。”</br> 萧香莲大大方方来到沈东升身边,先跟冯天鼎打招呼,又转身吩咐沈刚。</br> “刚叔,你回去核对工分。明天上午八点,咱们五队准时分配小麦。”</br> “好!”众人拉着架子车回沈村,农民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分粮食。</br> 几人来到冯老二家,老三老四没结婚,就把大嫂二嫂叫过来招待萧香莲。</br> 大嫂拿来三两肉,二嫂拿来一只大公鸡和五个鸡蛋。</br> 这是最高规格的接待,完全把沈东升和萧香莲当成了贵宾。</br> 沈东升心说道:“既然你们这么大方,那我沈东升也不是小气的人。”</br> 于是他找个借口离开冯家,找个隐蔽的地方穿越到2024年。</br> 去超市买一坛五斤装的女儿红,七个玻璃瓶装北冰洋汽水,泡水撕掉标签。</br> 装进一个麻袋中,回到60年代,扛着麻袋来到冯天明家。</br> 屋里,萧香莲看着锅里的白馒头,脸上都是震惊。</br> 冯天明很嘚瑟:“小嫂子,看看我家的小麦粉,你就说白不白吧。”</br> 萧香莲再次震惊,这小麦面粉确实白得吓人,难怪能做出那么白的馒头。</br> “哈哈。”冯天林十分满意,转身让沈东升看瓢里的小麦粉。</br> 笑着说道:“东升老弟,你和弟妹走的时候,一定要带走几斤。”</br> 沈东升挠挠头,心说:“这些面粉好像是我卖给你的,你用它跟我装逼?”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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