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敬尧详细记录案发经过,最后让萧香莲在口供上签字盖手印。</br> 他点上一支烟,柔声说道:“萧同志,如果对方赔偿一件新上衣,你能原谅她吗?”</br> 萧香莲愣了两秒,扭头看沈东升,发现沈东升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br> “公安同志,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想回家跟我大哥商量一下。”</br> “那行,明天我去沈村调查,到时候再给你们调解。”</br> 冯敬尧看向沈东升:“东升,你婶子昨天还念叨你呢,跟我回家吃个饭。”</br> 沈东升婉言谢绝:“改天吧冯叔,等我爸的事情定下来,我们爷俩一起去你家做客。”</br> 两人又聊了几句,沈东升起身告辞,大步流星离开派出所。</br> 萧香莲加快脚步跟上,没多久又掉队了,咬着牙抓住沈东升的袖子。</br> “小沈,你是不是生我的气,干嘛走这么快?”</br> “我没生气啊,咱们就是普通朋友嘛。”</br> “小沈!”</br> 萧香莲撅着嘴:“对不起嘛,咱俩不是普通朋友,比普通朋友的关系更好。”</br> “好吧,原谅你了。”沈东升绷不住,自己都笑了:“惹我生气的不是你,而是……”</br> 沈东升不知道怎么表达,说道:“总之你就把我当成大哥,以后遇见困难可以随时找大哥解决。”</br> “你羞不羞啊!你才18岁,姐姐比你大三岁呢。”萧香莲一脸傲娇。</br> “那又怎么样,该叫哥还得叫哥。”沈东升也是一脸傲娇。</br> 心说道:“韩诗诗比我大6岁呢,亲嘴的时候也叫我哥哥。”</br> 两人继续回沈村,忽然间就变天了,刚才还是艳阳高照,现在天上有了乌云。</br> 一阵凉风吹过,沈东升缩缩脖子,上半身只穿了一件海魂衫,有点凉。</br> “小沈,你把衣服穿上。”萧香莲急忙脱掉中山装,双手披在沈东升身上。</br> 凉风再次吹过,萧香莲也缩缩脖子,忍不住双手抱胸。</br> 沈东升打开帆布袋,拿出新买的军上衣给她披上。</br> 天空中的乌云越来越多,眼瞅着就要下雨,两人加快了脚步。</br> 轰隆——</br> 空中响起一声炸雷,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br> 前方有个破庙,沈东升拉着萧香莲一口气跑进破庙,还是被暴雨淋湿了。</br> 雨实在太大,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湿衣服贴在身上十分难受。</br> 沈东升打量着破庙,发现这是个土地庙,土地公公缺胳膊少大腿。</br> 只剩下半张脸,估计是在破四旧的时候,被精神小伙砸烂的。</br> 雕像下面是用水泥砌成的香案,这个香案很大,下面可以藏两个人,可见以前这个土地庙的香火很旺。</br> 沈东升跪在土地神像前:“请土地公请见谅,我和香莲无意打扰,只是为了避雨。”</br> “小沈快起来。”萧香莲急忙拉他起来,最近正在破除封建迷信,万一被人看见就糟了。</br> “我去外边,你把裙子换上。”沈东升指指帆布袋,转身走出土地庙。</br> 外面下着大雨,庙里只有女人,男人站在雨中等女人换衣服,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服。</br> “其实,你背过身就行了。”萧香莲突然脸红,急忙用最快的速度脱掉湿衣服,换上崭新的连衣裙。</br> “小沈快进来,我换好了。”萧香莲把他拉进庙里,温柔的看着湿透的男人。</br> 沈东升脱掉外套,海魂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强壮的身躯和肌肉。</br> 萧香莲柔声说:“你把背心脱了,穿湿衣服容易感冒。”</br> 沈东升摇摇头,刚才在庙外看见三个人,应该会来这里避雨,穿着衣服安全。</br> 这时,三个人走进庙里,年龄20岁以上,上身穿着背心,下身穿着尿素裤。</br> 这年头儿,只有大队干部家的子弟,才有可能穿上尿素裤。</br> 大干部,小干部,人人都穿尿素裤。有白的,有蓝的,就是没有社员的。</br> 为首的男人有点胖,现在到处缺吃少穿,人能吃胖也不容易。</br> 尿素裤防水,他们脱掉背心拧干。胖子的身上竟然有文身,胸膛纹着一条龙。</br> 三人赤裸着上身,萧香莲转身面对墙壁,躲在沈东升的背后。</br> 他们也注意到了萧香莲。</br> 碎花布做成的连衣裙,裹着头发湿漉漉的美人,画面极具诱惑感。</br> 他们为了引起美人的注意,开始扯着嗓门吹牛逼,时不时的看向这边。</br> “虎哥,这里漏水。”</br> “走,去里面。”</br> 文身虎哥来到沈东升对面,庙门口那边漏雨,这里不漏雨。</br> 本来就不大的小庙,现在变得更挤,沈东升拉着萧香莲退到角落里。</br> 虎哥瞬间认为沈东升好欺负,迈步又向这边挤。</br> “小老弟,这是你媳妇儿啊,小模样真俊俏呢。”</br> 沈东升不搭理他,大家萍水相逢,只要他们不过分,他也不想惹是生非。</br> “小老弟艳福不浅,我要是有这么漂亮的媳妇儿,宁愿少活十年。”</br> 虎哥昂首挺胸展示文身,他的胸口用红绳挂着一枚铜钱,上面写着天启通宝。m.biqubao.com</br> “小老弟,你有这么漂亮的媳妇儿,每天早上起床时,肯定腰酸背疼腿发软吧,哈哈……”</br> 啪——</br> 虎哥脸上挨了一个响亮的耳光,他回过神儿时,脖子上已经架着一把匕首。</br> 两个狗腿子大吃一惊,下意识后退,一脸惊恐的看着沈东升。</br> 虎哥的浑身肌肉紧绷,一动都不敢动,他从沈东升的脸上看到了杀气。</br> 他父亲打过仗,生气时也会露出这种杀气,他断定沈东升身上背着人命。</br> “兄弟,我就是开个玩笑,我这人嘴贱,你别生气呀。”虎哥弱弱地说道。</br> “我也喜欢开玩笑。”沈东升伸手又给他一个嘴巴子。</br> 右手用刀架着他的脖子,左手翻看他胸口的铜钱,脸上露出一丝冷笑。</br> “兄弟,你喜欢就给你。”虎哥用力拽断红绳,小心翼翼递出铜钱:“我是刘村大队的刘金虎,兄弟是哪个大队的?”</br> “沈村大队的沈东升。”沈东升掂量着铜钱,说道:“这是你主动给的,不是我抢的。”</br> “是我主动给你的,主动给的。”刘金虎流下一道冷汗。</br> 笑着说道:“前些日子杀了三个鬼子的战斗英雄萧建平,是你的舅舅吧?”</br> 沈东升点点头,把匕首插在腰里,把铜钱装进兜里,掏出两个煮鸡蛋给他。</br> “谢谢老弟,谢谢东升老弟。”</br> “谢什么?蹲下来给我剥鸡蛋。”</br> “啊?哦哦。”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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