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云卿离开宜春茶楼的时候已经完全没了之前的云淡风轻。</br> 总部让他们在一个月内筹集到百万大洋的资金,并且折换成军火弹药跟药品,于七月下旬之前,送到根据地。</br> 如果按照正常武力配置,十万大洋的军火供给一个团使用,的确不大够。</br> 别说山炮,就连轻重机枪都很难配置齐全。</br> 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部队打的很辛苦,有些部队甚至是三个人一把枪,一人三发子弹。</br> 剩下的全是长矛大刀,跟鬼子的军队相比,完全就是两个概念。</br> 要知道,一个鬼子兵的配置可是一把枪,前后两个备用弹匣,一共九十发子弹,身上左右还悬挂着两颗手雷。</br> 他们一个人的装备可以顶一个班的士兵的火力。</br> 走出宜春茶楼,胡云卿望了一眼身后的茶楼,默默下定决心,一个月之内,无论如何也要弄到这笔钱。</br> 沪市,闸北区,怀民路,和风料理...</br> 这是日租界较为出名的一家日料店,老板来自日本关东。</br> 据说还是经过什么名师调教,一手拉面跟刺身做的非常不错。</br> 这里距离虹桥北路的海军陆战司令部很近,所以,经常会有海军部的人过来用餐。</br> 下午四点,一辆黄包车停在和风料理店前方。</br> 北原工一下了黄包车,随意丢给他几毛钱。</br> 黄包车师傅一口一个谢谢太君,赶紧拉起黄包车就跑。</br> 这些日本人喜怒无常,谁知道下一刻人家会不会翻脸。</br> 料理店门口有几名工人搭起脚手架,似乎在悬挂新的招牌。</br> 下方一名包工头模样的中年人指挥着上面的人对准位置。</br> 料理店的老板也站在一边,有模有样的指挥着他们干活。</br> 北原工一也算是这家店的老主顾,老板看到他出现,慌忙点头哈腰的上来打招呼。</br> “北原君今天一个人吗?您可能需要稍等一会儿,里面还在做清洁,大概还需要十几分钟。”</br> 北原工一摇了摇头道:“不是,调查处的冲田大佐约了我五点钟见面。”</br> “我只不过早来了一步,不想让他等。”</br> “没关系的,你先忙,我就在外面等一会儿。”</br> 老板微微鞠躬说了声抱歉,连忙指挥手下抓紧干活。</br> 北原工一往前走了几步,站在街边看向来时路。</br> 此时,道路上人流不多,街路对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司机摇下前面的车窗,似乎在等什么人。</br> 正前方,一道年轻的身影穿着普通的褂子,头上带着灰色的贝雷帽,骑着一辆自行车缓缓而来。</br> 踢踏踢踏,不远处,一阵木屐声音响起,两名穿着和服的女子挽着手从一家成衣铺里走出来。</br> 或许是这两名女子的装饰跟她们的样貌着实有些吸引人。</br> 骑车的年轻人不自觉被她们的身形所吸引,就连眼前突然出现的行人也没注意。</br> 等到他回过神,看到面前有人出现,下意识一把转过方向,自行车顿时倒向路边上的轿车。</br> 不过,幸好年轻人反应敏捷,自行车并没有撞到汽车,倒是把正在等人的司机吓了一大跳。</br> 那司机也不是好惹的,看到这一幕张嘴就开骂。</br> 年轻人自知理亏,也不敢还嘴,收拾了一下,准备骑车离开。</br> 汽车司机却是得理不饶人,嘴里兀自嘟囔个没完。</br> 年轻人实在气不过,跨上自行车,朝着汽车司机狠狠吐了口唾沫,蹬上车就跑。</br> 汽车司机顿时大怒,发动汽车就要追上去。</br> 就在这时候,一名推着泔水桶的中年人正吃力的推着一堆装满泔水的板车从他们前面路过。</br> 汽车司机一脚油门,等看见那名推着泔水的中年人的时候吓得猛然一个刹车。</br> 那名中年人似乎被眼前这一幕吓傻了,手中的泔水车不自觉一松,偌大的泔水车直接冲向和风料理店。</br> “哗啦啦。”一股恶臭味冲天而起,泔水瞬间倒了一地,这下子不光是料理店老板,连带那个包工头都开始骂娘了。</br> 北原工一见状也下意识的捂住鼻子,往边上站了站。</br> 推泔水车的中年人手忙脚乱的冲上来,一边扶好泔水桶,一边朝众人连连道歉。</br> 那些泔水都是油渍呼啦的,此时倒了一地,根本就没法收拾,中年人一边将剩余的泔水桶摆上车,一边努力收拾。</br> 和风料理店的老板看到自己店铺门口被弄成这副模样,气不打一处来。</br> 那个包工头更是脾气火爆,朝着老实巴交的中年人就是啪啪两巴掌,中年人一个趔趄,身体不小心撞上了身后的脚手架。</br> 地面本来就滑,被中年人这么一撞,脚手架顿时朝前滑出一米多。</br> 上面挂招牌的几个伙计一阵手忙脚乱,终究还是没拉住绳子。</br> 铁制的招牌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狠狠的砸向站在后方的北原工一。</br> 要是北原工一站在原先的位置,还真砸不中,偏偏泔水四溅的时候,北原工一下意识的往里面靠了靠。</br> 头顶上的广告招牌仿佛长了眼睛一般,朝着北原工一的脑袋狠狠砸了下去。</br> 那招牌连铁架带灯管一米五高,九十公分宽,长度更是有五米多,全身加起来足足三五百斤。</br> 需要四五个伙计合力才能弄上脚手架,这一下子砸下来,除非是超人,一个正常人哪受得了。</br> 更何况还是从上到下,照着头砸下来了,北原工一连哼一声都来不及,整个人已经被砸的血肉模糊。</br> 地面上一摊血迹顺着他的身躯不断蔓延,周围的人瞬间吓傻了。</br> “出,出事了,快,快报警。”料理店老板大呼小叫着冲上来,指挥众人抬起灯箱,只是,下面的北原工一后脑勺已经凹下去一大块。</br> 一堆的玻璃碎屑遍布身躯,最恐怖的是一节铁架子从后背直插前胸,显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br> 街路上大呼小叫,乱成一片。</br> 而此时,街路对面的一幢民房二楼,冲田竞司跟陈阳站在窗户前看着下方忙碌的样子,脸上浮现出一抹如释重负的表情。</br> 陈阳举起手里的红酒杯,朝冲田竞司碰了碰道:“冲田君,您看这个意外,您还满意吗?”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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