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陈阳有些头疼。</br> 是不好留，不是不能留...</br> 陈阳很快听懂了佐藤文夫的意思，这个价码显然要比想象中的贵。</br> 李群看着陈阳一脸纠结的表情忍不住问道：“陈长官，佐藤将军怎么说？”</br> 陈阳吐了口气道：“有的商量，但是，价码很高。”</br>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br> 李群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办公室。</br> 陈阳揉了揉眉心，不禁有些责怪吴四宝。</br> 他但凡能多扛个一两天自己都有理由救他，哪怕是说自己授意让他去中统卧底的说法，佐藤文夫也挑不出毛病。</br> 可他倒好，进了宪兵司令部不到二十四小时就全招了。</br> 这回要救那就得大出血。</br> 陈阳不是没钱，而是怕这个口子一旦开了，下面的人会有样学样。</br> 但要是不救，吴四宝毕竟帮了他很多次。</br> 坦白说，要不是吴四宝把江南那些客户的资料送给他，他这个销售网络不可能短短一两年就建立起来。</br> 那可是遍布整个江南的销售网，是吴四宝花了几年心血累积起来的。</br> 陈阳瞬间感觉到现在自己陷入一种两难的境地。</br> 莎士比亚说过，生存跟毁灭是个问题。</br> 陈阳觉得，救与不救同样是个问题。</br> 叮铃铃，叮铃铃。</br> 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陈阳的思绪。</br> “你好，我是陈阳。”陈阳接起电话随口说了一句。</br> “来我这里一趟，有点事。”对面传来李贤淑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着急。</br> 这个时候找我？又表现的这么着急？</br> 陈阳猛地想起冲田竞司的话，莫非是那个素未谋面的姨父出了什么事了？</br> 拿起衣服跟何月华交代了一句，陈阳急忙回家，从保险柜里拿出两瓶盘尼西林揣进兜里。</br> 这个时代的盘尼西林不是水剂，是一种呈棕色的粉末，使用的时候往里面打氯化钠液，摇匀之后注射。</br> 一来是提纯的工艺还不达标，二来也是产品刚出来，第一代么，肯定有些许瑕疵。</br>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这可是在关键时刻能救命的药。</br> 沪市，领事馆三楼办公室。</br> “姨妈，你这么急找我什么事？”陈阳推开办公室大门轻轻问了一句。</br> 李贤淑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睛有些许浮肿似乎几天没睡好。</br> “出了点事情，我得回一趟日本。”李贤淑没有丝毫隐瞒：“会长生病了，本土方面现在有些乱，有人想趁机夺权。”</br> “我回去处理一下，估计几天就回来了。”</br> “叫你过来就是交代你几件事情。”</br> “对了，那个潜艇设计图进展如何？”</br> 陈阳点头道：“已经跟戈林元帅谈妥了，就是海军的那一份比较麻烦，他们需要把操作系统改动一下。”</br> 这种反向操作的事情在陆军跟海军之间屡见不鲜，李贤淑听后也只能无奈的了摇了摇头。</br> 将运输跟近期发生的一些事情统统交代了一遍，李贤淑这才喘了口气，喝了口水。</br> “对了，姨妈，黑龙会方面的问题你准备怎么解决？”陈阳小心问了一句。</br> 李贤淑毫不在意的说道：“解决的不是问题，是制造问题的人。”</br> “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我会处理好。”</br> 陈阳从兜里拿出两瓶盘尼西林放到办公桌上道：“姨妈，这是我那个药厂研发的盘尼西林，对于炎症有极强的效果。”</br> “你先带着，关键时刻能救命。”</br> 李贤淑拿起药品打量了一番，然后放入抽屉里，似乎不准备带走。</br> 陈阳也不知道李贤淑是怎么打算的，站起身子，微微鞠躬，准备离开。</br> 刚走两步，陈阳又转过身子道：“姨妈，我有件事想问你。”</br> “哦，你是不是在想吴四宝的事？”李贤淑似乎一点都不意外。</br> “是，”陈阳没有犹豫，直接说道：“佐藤司令官说这个人不好留，让我考虑清楚。”</br>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br> 陈阳的话没说完，李贤淑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陈阳不用再说下去。</br> “我早就告诫过你，让你不要跟以前的人牵扯太多。”</br> “佐藤阁下的意思是不好留，换了我来说，这个人绝不能留。”</br> “姨妈，这...”</br> “你听我说，你现在的位置不一样了，你这张网牵扯了太多的利益跟太多的人。”</br> “你想让它高速运行就必须令所有人都知道你的眼光以及你的智慧。”</br> “我记得华夏有部话本小说，是清朝时期编写的，叫做《隋唐演义》。”</br>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跟秦琼秦二爷一样。”</br> “仁义，那都是做给别人看的。”</br> 陈阳愣了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朝李贤淑鞠了一躬，转身离开。</br> 坐上回去的汽车，陈阳坐在后座上揉了揉眉心。</br> 李贤淑的意思他很清楚。</br> 《隋唐演义》描述里的秦二爷跟历史上那个开国名将的形象显然是不一样的。</br> 话本里的秦二爷号称脚踏黄河两岸，锏打三州六府。</br> 天下人更是称呼其交友似孟尝，孝母赛专诸。</br> 几乎所有好词全都用在秦二爷的身上了。</br> 而小说里对秦二爷最好的是谁？肯定不是李世民而是单雄信。</br> 可最后呢？</br> 单雄信锁五龙。罗成法场监斩，临死秦琼也没回来见他一面。</br> 直到人头落地，他才出现，抱着尸体在哭。</br> 世人都说他仁义，但真实的想法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br> 而吴四宝对于陈阳的意义也就是当初单雄信对待秦琼一般。</br> 身家，兄弟全都交给了陈阳。</br> 可以说能发展到现在是陈阳自己的本事，那不还得有吴四宝给他打下的基础嘛。</br> 要是没有那些客户，没有小通桥几百号兄弟，陈阳想要发展到现在估计非常困难。</br> 他根本连见黑田雄介的资格都没有，那又怎么会有机会见到李贤淑，而且，说白了，李贤淑也是因为看到陈阳的能力才会给他机会，助他一臂之力...</br> 否则，以李贤淑的秉性，就算知道陈阳是她的外甥，最多也就是会在生活上帮助他一些。</br> 怎么可能会把他安排到这个位置上，人是需要平台，才能成功的。</br> 但是，现在，他也面临着这样的选择题，该不该救。</br> 看着两侧不断倒退的景象，陈阳突然想起一句话。</br> “宁学桃园三结义，莫学瓦岗一炉香。”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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