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西又请了病假。</br> 而且一次请了三天。</br> 小雅把这个消息告诉我跟吴凌时，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南絮姐，你说林经理这病假，该不是跟我们昨天八卦有关系吧？要这样的话，周总那边追究起来，我们……”</br> 看着小雅惊慌失措的模样，我淡淡道：“让大家正常工作，我来处理。”</br> 怎么处理，我暂时还没有思路，眼看着全体股东大会汇报在即，《物语》也到了收尾阶段，项目负责人却突然请了病假，怎么也说不过去。</br> 吴凌的意思是先等等：“林西西这个时候请假，无疑带了点怄气的成分，我们这时候上杆子去找她，岂不是正合她意？”</br> 这一等，就等了两天，眼看着林西西没有销假的打算，我只能主动给她打电话。</br> “林经理有时间吗？我们见一面。”</br> 谣言因我而起，我总得正面应对。</br> 电话那头，林西西说了一家咖啡馆的名字，约我在下午三点见面。</br> 起先我听到咖啡馆的名字时只觉得耳熟，等到地方之后才发现，竟然是很久之前沈华兰约林西西见面的高端咖啡馆。</br> 落地窗前，林西西人已经等着在，见到我，林西西熟练跟侍者要了杯咖啡，不似之前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了。</br> 看来这段时间她没少来这里喝咖啡。</br> 小姑娘搅动着汤匙，巴掌大的小脸儿白里透红，看不出任何生病的迹象。</br> “南絮姐不觉得这地方很眼熟吗？”林西西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餐桌前，说：“其实那个时候，我是很感谢你的。”</br> 她指的应该是自己被沈华兰刁难的时刻。</br> “现在想想，我也真是傻。”</br> 她的声音如雨后的花朵，湿润而清脆，带着一种沉重的压抑感，任谁听了只怕都会心生怜悯。</br> 但我清楚，这只是表象。</br> “我时间不多，不如长话短说吧。”我没打算绕弯子，扫了林西西一眼，说：“林经理有什么要说的，要问的，不如把话摊开。”</br> 搅动汤匙的手指一滞，林西西抬眸，问：“《物语》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真的如他们所说……”</br> “林经理想问哪一点呢？作为一个游戏的研发人员，在创作这款游戏时，必然会添加一部分自身经历，但最终的结果，是为了让游戏玩家顺利买单，”我坦诚相待，“说白了，我们不过是为了赚钱。”</br> “赚钱？”林西西重复着这两个字，不满道：“这么说，游戏里设定的那些恋爱情节，并非有意为之？”</br> 我抿了口咖啡，淡定道：“林经理怕不是忘了，当初我们是因为什么才拿到周总的投资款的，讲一句不中听的，没有这投资款，我们跟周总和你，也不会有交集，你看，钱多重要。”</br> 我话音刚落，林西西便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冷嗤，她并没有掩饰脸上的愤怒，不客气道：“对，钱很重要，我早该想到的，不然，你有怎么会利用我去算计寒之手里的五千万？”</br> 提到五千万，我一时间没接上话，迟疑间，又听到林西西说：“孟南絮，你不用装了，我跟冯小姐谈过，当初冯总根本没有下令让你跟吴总做什么‘羞辱舔狗计划’，那不过是你们为了拿捏寒之的手段，对吧？”</br> 我静静地看着林西西，没吭声。</br> 看来，她这些天没白跟冯文婷厮混在一起，竟然连这件事都挖了出来。</br> “孟南絮，你们太过分了，你不仅利用了我，还利用了寒之对你的信任！”林西西一副义正严词的模样，“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br> “这怎么能说是算计呢？”我平静的放下马克杯，轻轻地搅动着汤匙，反问道：“如果是，那帮忙传递消息的林经理，算不算是帮凶呢？”</br> 林西西瞪大双眼，指着我，指责道：“孟南絮，你还想拉我下水？你觉得寒之会信吗？”</br> “林经理误会了，我不过是阐述某个事实而已，我说过，我是个商人，目的也不过是为了碎银几两，所以，”我放下汤匙，目光逼视而去，“为了大家共同的利益，我劝林经理还是不要自找麻烦。”</br> 话音未落间，林西西惊慌失措地看着我，悲愤填膺道：“南絮姐，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是这种人。”</br> 她说这话时双唇微动，还发出了一丝无声的嘶哑，仿佛内心痛苦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br> 但我了解林西西，即便她此刻被迫与我同在一条船上，情绪也不至于会如此浮夸，除非……她另有目的。</br> 就在我心生疑窦时，小姑娘的眼角蓦地闪过一抹得意。</br> 我暗叫一声不好，猝不及防间，便看到了从她身后窜上来的沈华兰。</br> 沈华兰的耳朵上挂着无线耳机。</br> 我回想方才林西西有意无意地看向桌底的场景，顿时心下了然。</br> 我猜我们刚才的对话，已经被沈华兰一字不漏地听见了。</br> 难怪林西西一直演着受害者的模样，看来，她不仅仅是演给我看，还要演给沈华兰看。</br> 穿着一身貂皮的沈华兰三步做两步地走到我面前，质问道：“絮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苦心积虑的算计寒之？难道他给你的还算少吗？”</br> 挑眉，掐腰，大喝，沈华兰战斗时样子依旧没变。</br> 而站在她身后的林西西，也配合的递给我一个得意的眼神。</br> 怎么说呢，她能把沈华兰叫过来，还是有点脑子的，毕竟没有哪一个母亲能允许前任算计自己儿子，更何况在沈华兰眼里，周寒之的钱，就是她的钱。</br> “絮絮，你说啊？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br> 我深吸一口气，将连日来的幽怨一股脑倒了出来：“为什么？周寒之因为个人审美让我们反复更改项目细节，将整个项目进度拖延了三四个月，合作不成，他还要拿走一半项目所有权，阿姨，我们要活，跟着我一起研发项目的所有同事也要活，难道这种时候我们直接坐以待毙吗？”</br> “可那是五千万，五千万啊……”</br> “五千万怎么了？”我打断沈华兰，阐述事实道：“其中三分之一的钱用来校企合作，新闻报道你应该也看了，现在整个京港都知道周寒之这个青年才俊饮水思源，荣域的企业形象更上一层楼，《物语》项目也上线在即，阿姨，请问这钱是白花了，还是进我的腰包了？”</br> 我的一席话顶的沈华兰哑口无言，她怔怔地看着我，像是看着什么恐怖的怪物一样，吞吞吐吐道：“你……你居然跟我顶嘴，林西西，你愣在那做什么，快给寒之打电话！”</br> “不必了。”</br> 沉冷的声音从侧面传出，我们几人同时望过去，只见周寒之步伐从容地朝我们走来。</br> 男人身姿挺拔而优雅，眼神却深邃而锐利，目光掠过我的脸颊时，短暂的视线相交后，我紧张地吞了吞口水。</br> 怎么说呢，应付沈华兰和林西西我并不觉得费力，但面对周寒之，我还是不免有些心虚。</br> “寒之，你都听到了对不对，她……她……”沈华兰气得连咳了两声，连话也说不出清楚了。</br> “我知道了，这里交给我，你们先回吧。”</br> 他话刚说出口，沈华兰和林西西便纷纷露出了狐疑的表情，沈华兰又瞅了我一眼，不情不愿道：“寒之，你听我说，这一次絮絮她……”</br> “我会处理，”男人打断沈华兰，浑身上下压迫感十足，严肃道：“曾助理，送她们回。”</br> 沈华兰虽然平日里霸道惯了，但到底没敢做周寒之的主，瞥了我一眼后，冷着脸离开了。</br> 林西西紧跟其后。</br> 半晌，偌大的咖啡厅里只剩下我跟周寒之两人。</br> 男人默默地看了我一眼，拉开面前的餐椅，面无表情地坐在了我正对面。</br> 我暂时还琢磨不透他的心思，只能默不作声地继续站着。</br> 霎时，瑞凤眼轻抬，露出了清亮水润的眼膜，一双平日里看着毫无温度的眼睛，此刻竟然带着一种莫名的无辜感。</br> “没什么要说的？”</br> 我顿了顿，含糊道：“说什么，周总不是一早就知道了么。”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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