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我是失望的。</br> 如果说林西西的指责还是委婉的，那周寒之的助威则是直接的。</br> 但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口舌之争上，只能耐着性子说，“我承认在谈判时有时候需要必要的变通，但据我观察，韩总对于我们之间的合作还是心动的，但他似乎有难言之隐，所以我想再试一试。”</br> “难言之隐，”周寒之冷笑一声，盯着我说，“无非就是觉得我们人都已经寻他寻到了皖南，故意跟我们拿乔，你倒是挺会替他着想。”</br> 我看着周寒之眼里的讥诮，心口克制的火苗蹭蹭蹭地往上冒。</br> 我不过是想促成合作，他又何必这般阴阳怪气？</br> “怎么，因为他是元天野的朋友，所以怕我给了他教训，不好跟你的好弟弟交代了？”</br> “好弟弟”钻进我的耳中，显得尤为刺耳。</br> 我吸了口气，平和道：“周总，我希望你能冷静些。”</br> “该冷静的人是你。”周寒之瞄了我一眼，“我们的条件已经足够诱人，是他韩硕不识抬举。”</br> 我没想到周寒之态度如此坚决，无奈道：“我不过想要再试一试，一天，一天都不行吗？”</br> 这个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周寒之应该等得起。</br> 但周寒之似乎已经没了耐性，只冷冷道：“他不配。”</br> 他说完便要走，却被林西西给拦住了。</br> 小姑娘挽住他的胳膊，用着软糯的语调说，“寒之，别生气了，我们再给南絮姐一次机会好不好？说不定真如她所说，韩总有什么难言之隐呢。”</br> 周寒之停住脚步，低头看向林西西，说，“你倒是替她求情求上瘾了。”</br> “我是替项目着想，”林西西嘴角勾起，笑着说，“你都说了，我们的条件诱人，韩总不是傻子，对吧？”</br> 周寒之脸上的神色瞬间缓和了些。</br> 林西西见状，转头看向我，说，“但是南絮姐，我们开出的条件你也是清楚的，酬劳方面已经是最优，至于项目主导权……”</br> 她顿了顿，眨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我，说，“你真的有能力劝说韩总放弃美术部分百分百的主导权吗？”</br> 闻言我顿时一愣。</br> 不是，同样是谈判，怎么轮到我这里时，就得劝说韩硕放弃主导权了？</br> 虽说这是我计划中的事，但听到林西西这样突兀地提出来，我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儿不舒服的。</br> “南絮姐，是有难度吗？”</br> 重担又重新压在我肩头。</br> 心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我微微抬眸看向周寒之，问：“是不是我答应林经理的条件，周总就能在多给我一天时间？”</br> 周寒之眉头拧紧，奚落道：“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br> 这是默认林西西提出的条件了。</br> 我也知道这不公平，但心口像是憋了一口气，我回应道：“如果谈判失败，我听凭周总发落。”</br> “你倒是很会维护朋友的朋友啊，”周寒之淡漠地看了我一眼，说，“行，机会我可以给你，但孟南絮，如果你这一次依旧说服不了韩硕，项目的主导权，你也不必再惦记了。”</br> 周寒之说完这句话后转身便走，连多说一个字的机会都没给我。</br> 林西西紧跟其后，踩着碎步跟了上去，紧接着就挽住了男人的胳膊。</br> 也不知道她在周寒之耳边说了什么，很快，男人阴云密布的面孔上便溢出了一抹笑意。</br> 很淡，却比方才跟我说话时温馨几许。</br> 我平静地收回视线，想着周寒之的警告，轻轻地抵了下后牙槽。</br> 我把心思放在了如何说服韩硕上。</br> 按理说，今天的谈判局面闹到这种下场，我如果贸然去找韩硕，只怕真如周寒之所说，给他继续拿桥的机会，所以我需要一个中间人。</br> 一个能在我跟逍遥客之间都能说得上话的人。</br> 思来想去，我最终把目标锁定在元天野身上。</br> 午后，我带着整理好的资料来到了元天野的住处，可我没想到的是竟撞见了正欲出门的他。</br> 阳光大男孩穿着一套纯黑色的冲锋衣，头上戴着同色系的鸭舌帽，搭配一款机械款护目镜，一眼看过去又潮又酷。</br> 他手里还拿着登山杖，看样子是准备去爬山。</br> 见到我，他先是一愣，随即紧张道：“姐姐怎么过来了？”</br> 我来之前并没有给元天野打电话，毕竟事关重大，我也怕他连面都没见着就给我拒了，只能舔着脸问道：“你这是要出门？”</br> “嗯。”</br> 他声音很轻，给人一种莫名的疏离感。</br> 也是，这小子这么聪明，只怕已经猜到了我前来的目的。</br> 一时间我也有些尴尬，只能顺着他的话说，“距离登山口还有段路，我能简单地跟你聊几句吗？”</br> 元天野挠了挠头，一双桃花眼里闪过一抹犹豫。</br> 我能理解，毕竟韩硕是他最好的哥们，他总得替朋友着想。</br> 我也不想为难人，带着歉意道：“那要不你先玩，有时间我们再聊。”</br> 说完我便识趣地转身，然而刚走两步，元天野那清脆的嗓音便从身后传来：“为什么非要跟逍遥客合作？他到底哪一点吸引了你？”</br> 我脚步一滞，转身看向元天野时，只见男孩神色不悦，眼神里还带着一丝固执。</br> 我实话实说道：“首先，元天野的能力确实出众，其次，经过这么久的接触，相信我们彼此之间已经有了一些默契，磨合起来容易，会替我们节省很多时间成本。”</br> “那，事关生死怎么解释？”</br> 提到事关生死，我顿时接不上话了。</br> 如果我没记错，上一次提到这四个字时，还是在霍天磊给我的那道问卷前。</br> 但霍天磊明确表示那份答卷只会给他以及逍遥客本人查看，元天野是怎么知道的？</br> 难道韩硕连这么私密的事情都跟元天野分享吗？</br> 那元天野是不是也很清楚韩硕的为难之处呢？</br> “这个答案我想亲自跟韩总聊，”我避开元天野的问题，疑惑道，“在此之前，我多嘴问一句，上午谈判时，我能明显感觉到韩总对于我们提出的条件是动心的，但他还是拒绝了合作，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br> “他能有什么难处，无非就是不想合作罢了。”</br> “总得有什么理由吧？”</br> “他不喜欢把工作和生活混为一谈。”</br> “啊？”</br> 我惊讶地看向元天野，却见护目镜下的他眼神慌乱，急切地避开了我的眼神。</br> 突然间，一个大胆的猜测蓦地涌出了我的脑海。</br> 再联想事关生死几个字，我脱口而出道：“元天野，其实韩硕，根本不是逍遥客对不对？”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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