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意并没有生气,反而平静地看着满脸涨红的老爷子。</br> “可是叔叔和三爷对你的解释中从未提到我,他们说的是你和老夫人。”</br> “……”</br> 老爷子怔愣。</br> 林知意道:“他们在意的是母亲的死,父亲的冷漠和利用。难道任小姐也是因为对我有感情才反抗你的吗?一切的一切不都是因为你吗?”</br> “你恨的何止是我和我妈,你也恨桑苒,恨她欺瞒你病重,恨她没有给你带来利益,可转身你和桑家人依旧保持客气,你说这叫家族的体面。”</br> “其实不是,是你觉得恨我和我妈不需要任何担忧。”</br> “你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很多事情与我们无关呢?只是除了我们,还有谁是最好的背锅侠?”</br> “你心里知道我们的无能为力,却不停怨恨我们在撼动宫家的根基,真正矛盾可笑的不是你吗?”</br> 林知意淡笑:“看明白你的内心后,我觉得你也不过如此,一个连婴儿都怕的老头,对了,你那个宝贝儿子宫曜也是个懦夫。争不过就开始玩阴招。”</br> “你……”</br> “我什么我?我难道说错了?他肯定也知道我妈生了儿子吧?他怎么不动手?还要你来动手?哦~我知道了,因为三爷在游轮上说过,他再乱来就打断他的腿!懦夫!”</br> 林知意挥舞着拳头。</br> “林知意!”</br> 老头子后槽牙都恨不得咬碎。</br> 刚说完,身体摇晃了几下,眼睛一翻,直接晕了过去。</br> 林知意愣住。</br> 不会被她气死了吧?</br> 管家着急搀扶,对着门外大喊:“医生,医生。”</br> 不一会儿,陈瑾就带着医生护士过来。</br> 老爷子被送去抢救。</br> 一直折腾到后半夜,老爷子的情况总算是稳定了下来。</br> 医生站在宫石岩和宫沉面前道:“老爷子心悸有些严重,有中风和心衰的前兆,我听管家说之前保养得很好,怎么突然严重了?”</br> 林知意听了,心底默默回答。</br> 心眼子那么多,能不心悸吗?</br> 宫沉点了点头:“好好照顾。”</br> “是。”</br> 见状,管家走了过来。</br> “老爷子还没醒,二爷和三爷是……”</br> “我老婆孩子都没脱离危险,先走了。”</br> 宫石岩放下话,走得干脆。</br> 宫沉看了一眼管家,拉着林知意也走了。</br> 管家抿着唇,叹气回了病房。</br> 许久后。</br> 宫老爷子醒来,看着只有管家的病房,冷笑一声。</br> “走了?”</br> “……是。”管家如实道。</br> “宫曜和秀竹呢?”</br> “电话没打通。”管家无奈道。</br> 房间顿时变得冷冷清清。</br> 老爷子呼吸沉重,盯着天花板。</br>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错了?”</br> “这……三爷掌家,老爷子也能安度晚年,父子哪有隔夜仇?”</br> 管家憋了许久,终于将心里话说了出来。</br> 老爷子叹了一口气。</br> “那个孩子呢?”</br> “刚才问过了,二爷趁着和我们说话的间隙,已经让人连同二太太一块转院了,查不到去了哪里。”</br> “嗯。”</br> “国外大少爷来了电话,说在外国结婚了,还领养了两个孩子。”</br> 管家立在床边,冷不丁来了一句。</br> 老爷子看了看他:“宫晏想回来?也好,都过去这么久了。”</br> 管家无奈道:“大少爷说……他入赘了,以后都不会回来了,姓也改了。”</br> “……”</br> 老爷子不再说话。</br> ……</br> 柳禾和孩子悄无声息转了院。</br> 没有告诉其他人他们的行踪。</br> 回去的路上,宫沉变得更加沉默。</br> 林知意看在心里却不知道怎么安慰。</br> 就这么一直维持到下车进电梯。</br> 林知意望着沉默不语的男人,转身抱住了他。</br> “抱抱我。”</br> 宫沉抬手环住她,垂首贴近时,双臂慢慢收紧。</br> 仿佛在克制什么。</br> “担心我?”</br> “不是,是我难受,难受自己帮不了你。”</br> “不是帮我骂了老头。”宫沉淡淡道。</br> “老头?噗,你怎么也开始讲冷笑话了?”</br> 林知意抬头笑了出来。</br> 死亡顶光下,也无损男人的俊美。</br> 白净的肤色带着淡淡的寒意。</br> 一双墨眸在泛光的发尖下,深邃精致。</br> 薄唇微扬。</br> 目光轻触,很多话都在不言中。</br> 林知意踮脚揪住他的领子拉向自己。</br> 柔软的唇,有淡淡茶香。</br> 她吻得温柔,轻轻勾缠,直到他宽阔的身躯将她牢牢包裹。</br> 回到家,星星早睡了。</br> 两个人累得不想动,也没心思腻歪。</br> 洗完澡躺在床上,林知意一闭上眼睛就是今天发生的事情。</br> 反倒是有些睡不着。</br> 有件事她始终不明白。</br> 杨静薇为什么不担心宫沉和宫石岩会对付她?</br> 反倒是有胆子转身将柳禾生儿子的事情告诉老爷子。</br> 甚至连柳禾这个当事人都没有提追究的事情。</br> 还有。</br> 刚才宫沉提醒老爷子小心宫曜是什么意思?</br> “想什么?”</br> 林知意身后贴近温热的胸膛,她动了动找个舒服的姿势裹紧被子。</br> “三爷,你为什么让老爷子小心宫曜?”</br> “我随口说的,老爷子多疑,我们闹一晚上,宫曜也不能闲着。”</br> “你……真的越来越坏了。”</br> “我还有更坏的。”</br> 宫沉的手臂缠上林知意的腰。</br> 林知意拍了两下:“累死了。”</br> 宫沉的气息靠近她:“他休息好了。”</br> 林知意:“……”</br> 最后,他没得逞。</br> 因为林知意来姨妈了,被他揉了几下肚子,舒服地睡过去了。</br> 第二天一大早,林知意陪星星和柳禾打了视频通话。</br> 柳禾说孩子的状况在慢慢变好。</br> 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她和孩子的行踪,所以就让林知意别去找她了。</br> “知意,你要好好的,知道吗?”</br> 林知意以为她是觉得自己没能照顾好孩子,所以心里愧疚。</br> 她安慰道:“妈,孩子已经在变好,你就放心吧,我都这么大了,一定会好好的。”</br> “嗯,应该是激素作祟,一下子有点多愁善感。”柳禾笑了笑。</br> “不打扰你休息了。”</br> “外婆,你也要好好的哦。”</br> 星星隔着屏幕亲了一下柳禾。</br> “好。”</br> 柳禾弯了弯眸子。</br> 放下手机,宫沉也刚打完电话走来。</br> “是叔叔?”林知意问道。</br> “嗯,他派人去问了老爷子的病情,的确属实。”宫沉不冷不热转达。</br> 林知意松开星星,让她去边上玩。</br> 然后走到宫沉面前。</br> “老爷子不会真的是被我气的吧?你要去看看吗?”</br> 宫沉面色冷沉:“不用,因为已经有人坐不住了。”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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