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淡定,说完,还拿过一旁的水杯喝了口水。</br> 苏沫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比她还淡然,没任何情绪起伏,“然后呢?”</br> 李安汲气,“你不想问问原因吗?”</br> 苏沫倏地一笑,“你会说吗?”</br> 李安抿抿唇,“你问我就会说。”</br> 苏沫变换了下坐姿,人懒懒散散地往沙发里靠,跟逗小孩儿似的,“原因呢?”</br> 李安直直盯着苏沫看,然后握紧水杯,咬着牙说,“因为苏承德。”</br> 听到苏承德的名字,苏沫脸色微变。</br> 她首先想到的,是苏承德威逼利诱李安。</br> “他对你做了什么?”</br> 苏沫皱眉发问。</br> 李安回看她,忽然就笑了,“你担心我?”</br> 苏沫不作声。</br> 李安笑意变得苦涩,深吸一口气说,“我妈,是他第二任妻子。”</br> 苏沫,“……”</br> 有那么一刹那,苏沫觉得自己脑袋嗡嗡作响。</br> 李安母亲是苏承德的第二任妻子,那李安是……</br> 不等苏沫给自己这个可怕的想法盖棺定论,李安那边已经自己告诉了她答案,“没错,我也是苏承德的女儿,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应该喊你一声姐。”</br> 苏沫,“……”</br> 苏沫平时多聪明的一个人,这会儿却是一时间根本反应不过来。</br> 李安所说的每个字她都能听懂,但连在一起,她就发懵。</br> 李安话落,见苏沫不说话,起身走到饮水机面前背对着她接水,轻声说,“我妈当初嫁给她的时候,家境殷实,我外公自己有个小的贸易公司,我妈是独生女。”</br> 听到李安这些话,苏沫冷笑,“当初找你闹事的那些亲戚都是假的?”</br> 李安说,“假的,也有几个是真的,但都不是挚亲,我外公跟我外婆已经都死了。”</br> 说完,李安回头看向苏沫,“我妈倒是还活着,不过因为从八楼跳下来,成了植物人。”</br> 苏沫皱眉。</br> 李安又笑着问,“你知道我妈为什么会跳楼吗?”</br> 苏沫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说。”</br> 李安道,“因为苏承德要离婚,他那个时候已经把我外公外婆的遗产全部转入了他名下,可他还是要离婚,那会儿我才刚刚出生三个月,我妈得了产后抑郁症,一时想不开,就跳了楼,听说她当初原本是想抱着我跳的,还好家里的保姆发现了端倪,可怜我,抱着我躲进了洗手间,这才躲过一劫。”</br> 苏沫,“……”</br> 李安在说一个很长的故事,从苏承德跟李母相遇,到苏承德对李母展开疯狂攻势,再到苏承德成功上位一脚踹开李母……</br> 每一段故事都饱含城府和心机。</br> 苏沫听着,心里的不适感渐渐填满,甚至觉得窒息。</br> 李安话毕,看着苏沫略显苍白的脸,顿了几分钟,又声音飘忽地说,“我妈看病需要很多钱,苏承德安排我接近你,然后他出钱给我妈续命。”</br> 苏沫垂在身侧的手指甲掐出掌心,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你们怎么就断定我一定会选择联系你。”</br> 李安盯着苏沫看,低垂眼眸,“苏沫,你不觉得吗,你其实是个很好懂的人,对于你认定的好人,你从来不设防,你看起来矫情又凉薄,实际上都是伪装,对身边的人向来掏心掏肺……”</br> 面对李安的评价,苏沫不作声。</br> 李安苦笑,继续说,“你还睚眦必报,所以,在那会儿你决定报复叶冉的时候,我就猜到,你十有八九会联系我,当然,你不联系也没关系,我还会有别的办法接近你。”</br> 苏沫,“……”</br> 苏沫脑袋乱糟糟,她出声问,“你当初拜叶冉为师,也是为了接近我?”</br> 李安笑,“是,你不收徒,我只能拜叶冉为师,我知道她没多少真本事,就故意再她面前表现出我的天赋,又故意表现出我很好拿捏的样子,做这些,只是为了让她作妖……”</br> 说罢,李安看着苏沫说,“不过有一点我倒是没预料到,那就是你会回长乐县,我原本的计划是,我受叶冉压迫,然后找你诉苦,你心软护下我。”</br> 不得不承认,李安的计划是周密的。</br> 可越是这样,苏沫就越是觉得不寒而栗。</br> 她甚至觉得细思极恐、毛骨悚然。</br> 苏沫跟李安对视,一股子寒意从头到脚。</br> 李安唇角动动,再次开口,“我今天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对你从来没什么情分,一切都是算计,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是因为我要离开蓉城了,懒得再装。”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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