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他冲曲知霜露出了和善的笑。</br> “霜儿,别听你婆婆胡言乱语。快给小曲大人送信去吧,最好让他请个大夫来。重儿这伤,得赶紧治。”</br> 曲知霜点点头,看向了侍卫,压低声音,面露哀求:“大人,求求您,行个方便吧。就帮我给家里人带句话吧。”</br> 被收买的侍卫:?</br> 这些人是怎么做到自顾自说话根本不问他这个当事人意见的。</br> 他也没说要帮他们递信啊。</br> “此乃赃物,收归国库。皇上已经下令,长平侯府任何人都不许外出。明日便送你们上路,去并州挖矿。”侍卫将珠子收下,面无表情地开口。</br> 这下曲知霜和魏庄全都傻眼了。</br> 这人怎么收了东西不办事啊?</br> 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么。</br> 曲知霜有些崩溃,她嚷嚷道:“我堂弟可是曲扶风!”</br> “那又如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曲大人再受宠,还能大得过皇上吗。下令流放你们的,可是皇上。”侍卫说完推了曲知霜一把,将她另一只鞋上的东珠也拽了下来。</br> 曲知霜:……</br> 这下好了,是一点盘缠也没有了。</br> 流放一路,他们不得被磋磨死?</br> 原长平侯夫人江氏叫不醒儿子,无处发泄自己的怒火,直接冲过来给了曲知霜一耳光。</br> “就是娶了你这个丧门星,才害得我们侯府倒霉。”</br> 先前儿子被二公主踹了,她报复不了,丈夫又替这个儿媳妇说话,双重怨恨之下,她下手极重。</br> 曲知霜一天被扇了两次耳光,人都傻了。</br> 回过神来,她也不管什么孝道不孝道了。</br> 能活到流放之处再说吧。</br> 她冲上前就还击了江氏一个耳光。</br> “关我什么事,若不是你们德行有亏,皇上怎么会下旨让侯府众人抄家流放。我才倒霉,我若没嫁给魏光重,曲家现在这般被皇上重用,我过得不知道有多好。”曲知霜将自己心中的郁闷呐喊了出来。</br> “反了天了,你还敢打我!”江氏怒目圆瞪,没想到一直在她面前做小伏低的儿媳妇敢打她。</br> “打你就打你了,还挑日子么。你个老虔婆,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曲知霜早已忘了家训,什么贤良淑德,统统抛到了脑后,和江氏对打了起来。</br> “疯了,都疯了。”原长平侯魏庄傻眼了。</br> 没想到平日里端庄贤淑的夫人和乖顺温驯的儿媳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br> 两人撕扯到精疲力竭,头发衣裳都乱七八糟,这才放过了彼此。</br> 在侯府的最后一夜,就这样在鸡飞狗跳中结束了。</br> 天光大亮之际,曲家二房夫妻俩同时登门来要人。</br> 没想到来到就看到长平侯府被官兵包围了起来。</br> “老爷,这是什么情况?”杨氏吓了一跳。</br> “我哪知道。”曲怀直没好气地回了一句,随后派下人去打听。</br> 他们夫妻二人昨夜被父亲骂完之后,只是派人往侯府递了信,说今日要来拜访。</br> 毕竟昨天晚上曲扶风大婚,他们曲家备受关注,若是有个什么动静,很容易被人发现。</br> 而且,他们也没想好该如何要人,断然没有不送帖子直接上门的道理。</br> 这拖来拖去,就拖到了早晨。</br> 很快,小厮就打听完了,将事情复述了一遍。</br> 曲家夫妻俩同时惊叹出声:“皇上下旨抄家?”</br> “是的。”小厮点了点头。</br> 就在这时,长平侯府众人被赶了出来,他们要上路了。</br> 曲知霜昨夜跟婆婆打了一架,现在衣裳头发都乱糟糟的,看起来哪里还有昔日里侯府世子夫人的高贵,简直比奴婢都不如。</br> 她浑浑噩噩地走出侯府大门,看到了曲家的马车。</br> 马车外站着的,正是父亲身旁的小厮青松。</br> 她顿时眼前一亮,就要往马车冲。</br> “爹娘,你们是来接我回家的吗?”</br> 但才跑两步,就被官差拦住了。</br> 听到女儿的呼唤,杨氏心口一疼,想要下去见她一面。</br> 却被丈夫拦住了。</br> “回府。”曲怀直当即下了命令。</br> “老爷?”杨氏不可置信地看向了丈夫。</br> “皇上已经下旨抄家,念儿此刻恐怕已经不在府中,咱们下去问她,不过是徒增败坏念儿名声的风险。走,回府。快到时辰了,扶风夫妻二人要给长辈敬茶了。”曲怀直说完立刻让车夫回曲家去。</br> 杨氏听到这话,心急如焚,但又不敢下车,只能默默跟着离开了。</br> 看着曲家的马车离去,曲知霜呆若木鸡。</br> “爹,娘!”她忍不住追着马车跑了起来。</br> 但马车渐行渐远,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br> 她追到力竭,扑通摔到了地上。</br> 眼泪瞬间涌了出来。</br> 爹娘这是不要她了吗?</br> 江氏嗤笑一声:“看见没,你爹娘都抛弃你了,你已经是一颗废棋。你以为曲家还会在意你一个外嫁女吗。”</br> 曲知霜身子一震。</br> 昨夜她对三妹妹说过的话,今日竟然落在了她身上。</br>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仰天大笑,眼泪落到了口中,又苦又咸。</br> “是我活该,是我瞎了眼。”她呢喃着,整个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最后还是贴身丫鬟梅儿看不下去,将她搀扶了起来。</br> “夫人,您要振作起来啊。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梅儿也流下了眼泪。</br> 曲知霜没有说话,表情定格在一种麻木不仁的平静上。</br> 她就这样被梅儿推动着往前走,没有反抗,也没有期待,如同一具被线牵引的傀儡,走上一条没有归途的路。</br> 江氏的嘲笑,还有旁人鄙夷的目光,她统统不在乎了。</br> ……</br> 曲家二房夫妻俩赶回了曲家。</br> 两人整理好了衣裳,坐到了椅子上,等着曲扶风来敬茶。</br> 坐在上首的曲鸿德眉头微皱。</br> “念儿呢?”</br> 曲怀直将长平侯府被抄家一事说了出来。</br> “所以你们昨夜没去接念儿?”曲鸿德被这夫妻俩气得胡子一抖一抖的。</br> 孙儿大婚,他也选择了休息没去上朝。</br> 没想到,一日不上朝,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br> “没有拜帖,贸然上门,侯府未必会让我们进去。”曲怀直唯唯诺诺地解释。</br> “是啊父亲,为了念儿的声誉,我们也不敢闹大啊。”杨氏跟着附和。</br> “蠢货,两个蠢货!”曲鸿德气得狠狠拍桌子。</br> 曲扶风搀扶着夫人进来,听到祖父大发雷霆,询问道:“祖父,发生什么事了?”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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