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晏时不忍去看陆瑗的尸体。</br> 询问了几个宫人，确认她是割腕自尽后，疲惫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替陆瑗收尸。</br> 他没有留在未央宫，独自回了他的太极宫。</br> 他想一个人静静。</br> 陆璃先是陪圆滚滚玩，后来又救了陆璇懿，累得不行。</br> 一回到未央宫就睡着了，她甚至都没来及当面告状，全程由陆珩代劳。</br> 此刻的她正在睡梦中，还不知道陆瑗死了的消息。</br> 等她醒来，想知道父皇和母后是怎么惩罚陆瑗的，用吃瓜系统去查探时，才知道了这个消息。</br> 【咦，陆瑗不是自尽身亡的啊？】</br> 这话一出，抱着她的夏书鸢愣住了。</br> 【我滴个亲娘啊，这个萍儿真是个狠角色。】</br> 【她居然弄死了陆瑗，然后再假装她是割腕自尽骗过了别人？】</br> 夏书鸢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地抱紧了女儿，还好皇上不在。</br> 【等等，坏女人的死也和她有关？】</br> 【当时坏女人没想真的去死，只是萍儿不小心把她踩的凳子撞翻，她才死的。】</br> 陆璃没想到今天吃到了个大瓜，这瓜真噎人啊。</br> 夏书鸢一颗心砰砰直跳。</br> 原来陆瑗和谢蕊珠之死，背后竟然还有隐情吗？</br> 她当即做出了决定，把萍儿送出宫去。</br> 谁知道这人会不会哪天忽然就“不小心”害了她的两个孩子。</br> 至于其他两人的死，与她无关。</br> ……</br> 吕芝蓉从陆璇懿那里了解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br> “你说是有水把你托上来的？”她一脸惊讶地看着女儿。</br> “是呀。”陆璇懿点了点头。</br> “是九皇妹做的，她厉害着呢。”</br> “你怎么确定那就是她做的？”吕芝蓉半信半疑。</br> “我听到她说了。”陆璇懿嘟着嘴，有些不高兴。母妃是不是不相信她说的话。</br> 她是好孩子，不会撒谎的。</br> 四皇姐那种坏孩子才会撒谎。</br> “你听到她说话了？”吕芝蓉一愣，着急地追问了起来。</br> “你听到的时候，她有没有张嘴？你听到的真的是她说的吗？”</br> 陆璇懿被她这急切的态度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好像，好像没有，我不记得了。”</br> 吕芝蓉有些慌神了。</br> 为什么人人都能听得到，就她听不到。</br> 诗乐告诉她，低位份的妃子基本都能听到，难道是因为她位份比她们高，是婕妤所以听不到？</br> 可璇儿又是怎么一回事？</br> 一时间，她心乱如麻。</br> 哄着陆璇懿睡着后，吕芝蓉命人去请了蒋诗乐。</br> 她太多疑问了，没有一个人听她诉说的话，她会被逼疯的。</br> “璇儿怎么样了？”蒋诗乐一脸担心。</br> 她没有孩子，她和吕芝蓉情同姐妹，所以把陆璇懿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看待。</br> 听闻她落水，担心得不得了。</br> “璇儿只是呛了几口水，没有什么大碍。”吕芝蓉看见她这关切的神色，鼻腔有些发酸。</br> “那就好。”蒋诗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br> “究竟是怎么回事？”</br> 吕芝蓉便把先前发生的事情说了。</br> “幸亏有九公主在！”蒋诗乐无比庆幸。</br> “她不过是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她怎么可能救得了璇儿。你是不是太高估她了？”吕芝蓉下意识地反驳。</br> “你忘了吗，上回二皇子想把九公主扔水里，结果自己被淹成了活死人。我猜九公主通水性，会控水，厉害着呢。”蒋诗乐把自己的推断说了出来。</br> 她的猜测和陆璇懿说的分毫不差，原本不愿相信的吕芝蓉，这一刻全都信了。</br> “诗乐，对不起。”她羞愧地低下了头。</br> “怎么了？”她忽然道歉，让蒋诗乐有些疑惑。</br> “对不起，我骗了你，我听不到小公主的心声。”吕芝蓉吸了吸鼻子，十分愧疚。</br> “现在你能听到小公主的心声，璇儿也能听到，可我听不到，怎么办，怎么会这样？”</br> 她的眼里多了一些茫然和惶恐。</br> “唉。”蒋诗乐叹了一口气。</br> “我早就知道了。”</br> “什么？”吕芝蓉震惊了，她什么时候露了马脚？</br> 蒋诗乐把上回的事情说了，也把自己试探陆瑗的事情说了。</br> “想必，对小公主有坏心思的人，都听不到她的心声。她是一个有福之人，或许这就是老天爷对她的保护。”</br> 吕芝蓉吓了一跳，连连摆手：“我对小公主可没有坏心思，我就是嫉妒她……明明都是公主，为什么皇上这么偏爱他，却不肯抽空来看看璇儿。”</br> 她被点出了心思，难堪又羞愤，眼泪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br> “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想要害她！”</br> “我知道，我知道。”蒋诗乐看她哭成这样，急忙抱着她安慰她。</br> “蓉姐姐，你放下偏见，想一想，小公主得了皇上的偏爱，是她的错吗？你要怨恨也该怨恨皇上不公，怎能怪到小公主的头上呢。”</br> 她的话好似一道光，将一直遮在吕芝蓉面前的迷雾给驱散了。</br> “是啊，小公主有什么错呢。”吕芝蓉喃喃自语。</br> 子女不和，多半是做父母的没有一碗水端平。</br> 回过神来，她嗔怪地推了蒋诗乐一把：“雷霆雨露均是天恩，怎能埋怨皇上。这话要是被人传出去，你吃不了兜着走。”</br> 蒋诗乐见她不再钻牛角尖，也替她开心，嘿嘿一笑，反而更紧地抱住她的胳膊：“蓉姐姐才不会把这话传出去呢，我相信你。”</br> 吕芝蓉解开了心结，也做出了决定。</br> 无论之后她能不能听到九公主的心声，她都不能心存怨恨。</br> 九公主救了她的女儿，就是她的恩人，她要给她立长生牌，日日向菩萨祈祷，希望九公主长命百岁。</br> ……</br> 翌日清晨，吕芝蓉将宫里所有贵重的物品搜罗了出来，命人抬着，一块送去了未央宫。就连陆璇懿都找出了自己最喜欢的小木马，要送给陆璃。</br> 出发之前，吕芝蓉特意嘱咐了女儿，不能将听到陆璃心声一事说出来。</br> “若是此事泄露出去，会有人把九公主当成妖怪，你也不想九公主受伤，对不对？”吕芝蓉温柔地哄着女儿。</br> 陆璇懿点了点头：“不能让人伤害妹妹。妹妹救了我，妹妹好！我是姐姐，姐姐要保护妹妹！”</br> 她攥着小拳头发誓，那样子可爱极了。</br> 吕芝蓉莞尔一笑：“嗯。我们璇儿一定会是好姐姐。”</br> 去未央宫的路上，她心里有些忐忑，也不知道皇后会不会原谅她昨日说的那些疯言疯语。</br> 她做错，她认罚，只盼皇后不要迁怒了璇儿。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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