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的意思便是……</br> 暗一的心一紧,眼圈迅速红了:“可殿下,暗一需要你,天下万民需要你!”</br> “孤不会死,”容澈面色沉寒,微微闭目道:“孤不会让父皇母后再承受丧子之痛,孤已经派了人去南疆。”</br> “可主子……山高水长,而且这蛊如此厉害,”暗一忍不住哽咽。</br> 殿下当真是在拿命救司南姑娘啊!</br> 不过一个女人而已,这值得吗!</br> 暗一心底生出怨恨来。</br> 容澈眼底映出平常,直接吩咐道:“去把李易书叫来。”</br> 他是男人,不会没有良心的叫为自己生儿育女的女人去送死。</br> 暗一头一次生出想反抗啊心思,站在原地没有动。</br> 容澈脸上现出薄怒,“若是不想在孤的身边待了,那就滚出去!”</br> “主子!”暗一大叫一声,“好,属下这就去。”</br> -</br> 李易书本就没有睡着,匆匆赶来道:“看来殿下是想清楚了。”</br> “别废话,换吧。”</br> 李易书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司南,微微颔首道:“好,再来一张美人榻,你们并排躺着。”</br> 李易书生在南疆,对蛊虫不陌生,自小又博览群书。</br> 这样的法子他只是理论上熟悉,但从来没有实践过。</br> “为了司南,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只是我仍然要告诉殿下,这样做有很大的风险。”</br> 容澈闭上眼睛,沉声道:“你只管做你的,死了孤不用你负责。”</br> 安静中,响起一道利刃划过肌肤的轻微破空声。</br> 紧接着,鲜血源源不断的流了下来。</br> 顺畅的声音如同小溪潺潺。</br> 这当中,还有巨大的疼痛,容澈额角冒出冷汗。</br> 暗一不忍再看下去,扭过头去。</br> 李易书面色严肃,手中匕首快准狠,又划上一道。</br>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br> 昏迷中的司南因为疼痛眉心不自觉蹙起。</br> 李易书温柔了几分,用干净鲜血引出她身体里的蛊虫。</br> ……</br> 南疆。</br> 原本提笔写字的王上猛地咳出一口血,溅湿了整幅画,大祭司脸色一变,“巫医呢!快叫巫医过来!”</br> “不必了!”王上抬了抬手拦住她,虚弱道:“轻柔,我有话想和你说。”</br> “好,”大祭司连连点头,“你想说什么我都听。”</br> 王上抬手抚上她脸颊,“我死后,你照顾好自己,不必为南疆所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br> “不……”大祭司眼泪流了出来,心中隐隐有了预感,“我不会离开你的王上,我不会离开你!”</br> 王上淡淡一笑,眼中透着看穿一切的平和,“我的心愿,便是希望南疆和乐,如今的南疆我很放心,唯一不放心的,便只有你了,你答应我,好好活着……”</br> 大祭司泪流满面,哀求道:“王上。别说些这话好吗?我…我害怕,求求你了…”</br> 王上脸上满是坦然,“人早有一死,这一天,我早就做好了准备。”</br> ……</br> 天蒙蒙亮,李易书才松了一口气,“好了。”</br> 暗一嘶哑道:“现在怎么办?”</br> 李易书心情复杂道:“等他们醒了就好了。”</br> 他没有想到,容澈当真为了司南能够付出自己的性命。</br> 李易书沉声道:“殿下身上有蛊,我知晓几个方子,可以暂时压住殿下身上的躁动,以此延长生命。”</br> 但若是母蛊执意要他死,那他也没有办法。</br> “好,”暗一咬牙道:“这件事,还请你保密。”</br> 如果传了出去,不知道又要引起多大的动荡!</br> 暗一默默盘算着,如果能够撑到他们的人找到母蛊杀死,想来殿下还有一线生机。</br> ……</br> 司南只觉得睡了好长好长的一觉,梦里,她还没有成为人母。</br> 只是每日勤勤恳恳跟在月姐姐身边。</br> 两人一起把安康堂做大,一起收养无家可归的孩子。</br> 每一日回到家里都是热热闹闹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温暖。</br> 可是有一天,月姐姐忽然不见了,白芷川乌也不见了,所有人都不见了!</br> 司南又恐慌又无助,就在她要崩溃的时候,耳畔忽然响起嘈杂的声音。</br> “川乌,快过来,司南醒了!”</br> “来了!”</br> 司南费力抬起沉重的眼皮,就见自己身边围了一群人。</br> 她嗓音如同被沙砾碾过一般沙哑,先开口道:“月姐姐呢?”</br> 这话一出,叫长乐宫上下响起悲痛一片的声音。</br> 白芷紧紧抱住她,忍住眼泪,“从今往后,只有我们了司南。”</br> 司南鼻尖一酸,眼泪无声掉落下来,“好。”</br> 至于夏席月,会永远活在她们心中,这辈子也不可能忘记。</br> 司南坐起身来,抬手用力擦掉眼泪,无比坚定道:“只要有我在一天,我就会把月姐姐交代的事做好,我一定会让月姐姐在天上也安心。”</br> 白芷心中苦涩,“傻丫头,你已经没事了,你中蛊都瞒着我们,不拿我们当一家人?”</br> 司南惊奇的瞪大眼睛,“怎么回事?你们怎么知道的?”</br> 说着,她愣愣抬起了手按在胸口,那里当真是没有钝痛的感觉了。</br> 白芷没有说实话,浑身萦绕着似有若无的悲哀,只是爱抚道:“你晕倒了,正好有一位隐士高人路过救了你,司南,你的命好,一定要好好活着。”</br> 司南又惊又喜,“原来如此,既然我不会死了,那我更要把月姐姐留下的一切都照顾好!”</br> 几人抱作一团,虽然夏席月不在了,但彼此心中仍然充满着夏席月所带给她们的力量。</br> ……</br> 时光来复去,所有人的日常生活中,都有了一个心照不宣的默契。</br> 没人会轻易提起夏席月,但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心中的某一角落,始终藏着那么一个人。</br> 有着非凡的意义,无可代替。</br> 一晃便是三年过去,所有人的生活周而复始。</br> 但对一人来说,是新生开始。</br> 西陵国,护国寺后山。</br> 秋风渐起,斜阳萧瑟。</br> 厢房内,忽然响起一道小童惊喜又童真的声音:“大师!你快来!醒了!她醒了!”</br> “喊什么喊,喊什么喊!”</br> 儒山大师嘴上斥着,实际上慌得草鞋都甩飞了,嘴里还叼着狗尾巴草,风风火火闯进厢房:</br> “怎么了又?”</br> 小童眨巴眨巴着大眼睛,指着榻上紫衣姑娘道:“大师!我方才看见因为女施主的手指动了!”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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